退休十年

方鴻儒

歲月如流，驀然回首，退休已近十年矣。2008年5月17日，筆者到站下車，到點走人。“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蘇軾《行香子·述懷》）“退休”回家，換一種活法。

然則，說是“歸去來兮”，卻無“一日休閑”。十年3650天，不是上班勝似上班，每天按部就班經營著我的“五個一工程”：一臺電腦、一本書、一篇文章、一只股票、外加一孫女。聊可自我安慰的是：盤點既往，未負余生，桑榆暮景，晚香猶存。

“一臺電腦”者，不打游戲不網購，不玩微信不入群。瀏覽新聞，“家事國事天下事”，看破想穿，可看亦可不看。泡泡論壇，“老夫聊發少年狂”“我來說兩句”，但亦只是“閑話、亂彈”而已。唯一寫博文，倒是用了心思做的。光陰十載，“鴻儒博客”已累積粘貼數百篇矣。至于那博文是否值得網友點贊與覽閱，則不在我的關注之中了。

“一本書”者，時不我待，亦唯有抓緊“清理”了！從無用到有用，從教科書、政治書、文藝書，乃至經典名著、四書五經，從一目十行到一目百行，翻過就算讀過，讀過就送廢品回收站！十年來粗略估算，千余冊藏書已清理三分之二強。

瑞士心理學家榮格先生說：“在下午的時候，就應該回頭檢查早上出發所帶的東西，究竟合不合用？有些東西是不是該丟棄了？”歲至黃昏，該把生命的最后時光留給自己，對自己的一生作一清算、了斷！清理“藏書”，其實就是清理信仰，清理人生！

據傳：每年除夕，賈島都會燃燭焚香，祭拜他的詩作。筆者對拙作雖少有這份虔誠之心，但“五個一工程”中最是精心打理的，且自感小有收獲者，亦唯有“一篇文章”了。

“一篇文章”者，退休回家，心歸閑處，時間充裕最是適宜撰稿賣文。回憶的、思念的、家庭的、社會的、股市的、人文的，興之所至，皆可一揮而就。叨編輯朋友們的慧眼識貨，粗略統計，十年“賣稿”近五百篇。無意于“藏之寶山，傳之其人”，為著增進親情、友情，便將已發表的拙作匯編成集，十年集得五冊，每冊印三四十本，送送親朋好友。

“一只股票”者，時逢2015年一波牛市，市值較退休時又增長五倍有余。曾經的夢想變為現實的財富，讓我晚年生活得滋潤而瀟灑。在市值增長的同時，且收獲了“股評”，十年發表上百篇，儼然一另類“股評家”。

老天賜予各人的“時光”是公平的，但如何取舍則因人而異。“老牛自知夕陽晚，不待揚鞭自奮蹄”，余生有限，在筆者只能取我之興趣所在，而舍他人之所好。

退休十年，除了2013年夏，和弟妹們一起去了故鄉慈溪觀海衛尋根問祖外，幾乎足不出“滬”！朋友們說我“很宅”。我回曰：“不宅，何來文稿的賣出與市值的翻番？”

退休十年，筆者最感欣慰的是：2010年7月，孫女令可呱呱墜地來到人世，我與妻小心翼翼地抱在手中，萬千愛憐盡在心中。有了孫女，我們便感悟到生命的喜悅，享受到天倫之樂趣，我們的晚年人生便知足而充實！

十年一瞬間，人生猶如“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五個一工程”是暫告一段落了，以后的歲月便是為“工程”掃尾、收攤了。

（摘自《雜文月刊》 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