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機關不批準逮捕案件情況分析

嚴藍 薛莉萍

摘 要 近年來，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提請報捕的刑事案件逮捕率高、不捕率低的情況正在逐步得到改善。本文通過對近年來P區院辦理的不批捕案件進行深入分析，找出存在的問題，并提出對策建議。

關鍵詞 檢察機關 不批準逮捕 案件分析

作者簡介：嚴藍，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六部檢察官，研究方向：刑法；薛莉萍，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六部主任檢察官，研究方向：刑法。

中圖分類號：D926.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1.298

一、不批捕案件的基本情況及特點

2015年至今年上半年，該院的不捕率居高不下。經統計，2015年不捕率為21.30%，2016年不捕率為23.5%，2017年不捕率27.5%，2018年至今不捕率為29.9%，呈逐年上升的態勢。主要有以下特點：

（一）證據不足存疑不捕、無社會危險性不捕占比重大

不捕6014人中，其中證據不足不捕的3603人，占不捕人數的59.9%；無社會危險性不捕的1603人，占不捕人數的26.7%；不構成犯罪不捕的704人，占不捕人數的11.7%，其他104人（包括因排除非法證據不捕11人），占不捕人數的1.7%。

（二）不批捕案件類型較為集中

不捕案件涉及罪名前五位分別為尋釁滋事罪、盜竊罪、詐騙罪、故意傷害罪、妨害公務罪，分別占不捕案件總人數的26%、16.6%、10.3%、4.1%、3.8%。

（三）存疑不捕的案件補查重報率偏低，后續監督跟蹤不夠

一方面，由于案多人少，工作壓力大，客觀上存在“一捕（不捕）了之”的思想，缺少對存疑不捕案件補證工作的有效跟蹤和監督。另一方面，由于對存疑不捕案件的補充公安應在多長時間內完成并重新報捕，現行法律、司法解釋并未明確規定，因此，在公安機關辦理此類案件過程中，未補證或補證不到位即隨意移送審查起訴情況較多，甚至有部分案件被長期擱置或流失。

（四）不批捕案件質量總體較好

從近二年來對不捕案件的評查情況看，檢察機關均能充分考慮案件證據、犯罪情節、社會危險性、犯罪嫌疑人情況、不捕后果等因素，嚴格依法辦案，對不捕案件嚴格把關，作出不捕決定較為慎重。對于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不捕案件，絕大部分檢察官均進行充分的釋法說理，并制作補充公安提綱，引導公安取證。經統計，該院自2015年來，僅有6件9人不捕案件公安機關提出復議，經復議維持不捕決定。

二、不批準逮捕案件數量上升的原因

（一）逮捕條件發生改變

1.逮捕必要性標準的提高

2015年10月9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聯合頒布《關于逮捕社會危險性條件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對社會危險性情形作出了明確限定，逮捕必要性標準較文件出臺之前，有了較大幅度提高，改變了以往社會危險性主要靠主觀判斷的局面，逮捕有了客觀標準，由此給案件的審查逮捕帶來了影響，無社會危險性不捕案件上升較為明顯。從統計數據看，2015年為374人， 2016年為450人，2017年為485人，2018年1-8月為340人，呈現逐年增長的勢頭。

2.對證據的審查更趨嚴格

雖然審查逮捕階段只要求“有證據證明有犯罪事實”，從證明標準上講要略低于起訴、審判時的標準。但隨著“以審判為中心”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不斷推進，對審查逮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審查證據中不輕信口供，強調客觀證據的證明作用，注意證據之間的關聯性，依法嚴格審查、判斷和綜合運用證據。因此，檢察機關在辦案過程中，相較以往對案件證據的審查更加嚴格，對不捕案件比例的提高有一定影響。

（二）公檢兩家在價值取向、執法理念方面存在差異

一是價值取向上。公安機關出于嚴厲打擊犯罪為目標，對報捕案件證據標準的把握較寬。實踐中，公安機關承辦人較普遍的存在“只要有證據證明犯罪嫌疑人實施了犯罪行為就應當批準逮捕”思想，加之辦案任務繁重，辦案時間短，忽視收集和固定案件證據的及時性、全面性和證據之間的相互關聯性，導致案件的關鍵證據缺失，檢察機關只能依法不批準逮捕。同時，檢察機關注重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不捕率。

二是執法理念上。不可否認，部分公安承辦人依然存在“構罪皆捕”等陳舊的執法觀念。隨著以“審判為中心”的制度改革不斷推進，審查逮捕的理念隨之不斷更新，保障人權、疑罪從無、無罪推定等觀念在檢察機關承辦人員中已逐漸確立。辦案過程中更多的是從犯罪嚴重性、再犯可能性、犯罪嫌疑程度、已羈押時間等多方面綜合考量，將不構罪、犯罪事實存疑、證據存在瑕疵、無社會危險性等情形案件作出不批準逮捕的處理。

（三）以責任倒逼監督，促進檢察機關的監督力度不斷加強

實行檢察官辦案終身責任制，即“誰辦案誰負責、誰決定誰負責”，凸顯了檢察官的辦案主體地位。即使是不批準逮捕的案件，一般情況下，也由辦案檢察官獨立決定，切實改變了以往檢察官辦理案件中實行三級審批，不批準逮捕案件提交集體討論決定的做法。而案件評查、業務考核、錯案追究責任制等一系列措施的跟進，促使檢察官責任意識的提高。同時，檢察機關改變過去與公安機關之間存在的“重配合輕監督”做法，注重加強對公安偵查活動的監督，堅持疑罪從無，把握好不批捕權，客觀上也促使不捕率上升。

（四）內部考核的原因

為了完成案件考核任務和指標，公安機關承辦人員片面追求報捕案件數量，將一些明顯不符合批捕條件的案件報捕。有一些案件雖然構成犯罪，但是采取監視居住、取保候審強制措施足以防止社會危險性發生，但是，為了完成考核任務和指標，仍將沒有逮捕必要的案件提請檢察機關批準逮捕，導致不捕案件增多。

三、提高不捕案件質量的幾點思考

（一）建立新型的偵捕關系，充分發揮審查逮捕環節的把關、監督和引導作用

對于檢察機關來言，要繼續完善提前介入、引導公安取證制度。通過提前介入密切與公安機關的聯系，第一時間掌握案件信息，幫助公安機關準確定性、梳理證據，積極引導公安，對案件證據中存在的問題和明顯不符合逮捕條件，提出明確的取證意見，做到在公安環節不輕易報捕；對不構成犯罪的案件或不應當追究刑事責任的案件，建議作其他處理，力爭將案件存在的疑點和問題解決在提捕前。

（二）加強聯系和協調，與公安機關建立案件質量通報制度和聯席會議制度

針對提請逮捕案件中存在的普遍性、突出性問題，檢察機關要及時通報公安機關，交流、反饋在證據收集、分析、理解、采信方面的問題和分歧，統一證據標準。對一些審查后確實不符合逮捕條件的案件，與公安機關協商，達成共識后建議其撤回。特別是緊抓存疑不捕、補證后重新報捕、撤案、補證后直訴等關鍵點，強化與公安機關溝通交流，解決案件辦理中偵捕意見分歧，充分聽取公安機關的意見。

（三）加強證據審查工作，提高證據審查能力

辦案中，堅持懲治犯罪與保障人權并重、程序公正與實體公正并重的理念，圍繞庭審實質化特別是庭上舉證認證的標準，強化對公安偵查活動的監督制約，強化證據審查工作。把證據審查從注重主觀證據的審查向以客觀證據審查（如書證、物證等）為核心上來，強化證據意識，避免對犯罪嫌疑人供述的過度依賴，注重復核關鍵性定案證據，嚴格依法排除非法證據，堅持“疑罪從無”，嚴防冤假錯案。

（四）建立社會危險性評估機制

對于明顯無社會危險性或公安機關沒有移送社會危險性說明的案件，檢察機關應要求公安機關予以補充完善，沒有補充或者補充材料不能證明社會危險性的應作不批捕決定。

（五）切實提高文書的質量

補充提綱的制作，應圍繞犯罪構成要件撰寫，提出詳細的提綱，不僅列明需要補充的有關證據種類及名稱、所需補充公安的內容，而且要對下一步公安工作必需完成的任務予以明確，以確保證證據的收集及固定，充分發揮《不批準逮捕案件補充公安提綱》在引導公安機關全面正確取證中的作用。

（六）強化對存疑不捕案件的跟蹤監督

對因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作存疑不捕案件，實行動態跟蹤制度。由承辦人對個案跟蹤，由內勤建立存疑不捕案件跟蹤監督臺賬，定期督促承辦人履行監督職責，從而加強案件監督的及時跟蹤、督促。同時建議相關部門對存疑不捕案件的補充公安期限及后續處理作出明確規定，以此減少案件長期擱置或流失的情況。

（七）加強對不捕案件質量的評查工作

案件質量逐案進行分析，分析是否屬于“該捕而不捕”的情形，找出原因，及時總結，不斷提高辦案能力和執法規范化水平。通過對案件實體方面的審查監督，實現案件事前、事中、事后的全程全方位監督，確保案件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