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的創新與不足

摘 要 2001年我國最高人民法院出臺的《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是我國民事證據制度具有里程碑的重大事件，該項司法解釋對我國現行的證據制度體系、價值理念、制度理念、理論學說等諸多方面做出了突出貢獻，對民事訴訟證據收集關于理論和實踐方面的研究探索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但同時我們也應該進一步認識到，該項司法解釋在制定和執行過程中，依然存在不少缺陷，既存在立法權限上的缺陷，也存在立法技術方面的缺陷，在今后工作中，需要我們針對存在的多種缺陷，從證據制度的價值體系、事實認定模式，以及證據證明的基本原理出發，進一步明晰證據具體制度設計的理念和理論，從而從根本上完善我國民事證據立法工作。

關鍵詞 民事訴訟 證據 司法解釋 創新 不足

作者簡介：韓淑萍，青海省海北州剛察縣司法局。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1.263

證據是訴訟活動的重要保證，如果證據缺失就不可能有訴訟。民事訴訟證據規則是在民事審判過程中作為證據來證明案件的真實性，并督促著當事人和審判人員完成證據的收集、提出、運用等原則和規范。同時證據在收集過程中，還會受到訴訟結構的制約，和證據事實中存在的相互矛盾等問題。2001年出臺的《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是我國最高立法機構關于政治制度方面的一項創新，他是在總結了過去一系列司法解釋的大背景下，對民事訴訟制度進行了進一步的總結，從而制定出了一個比較全面詳細，具有執行性可操作性的司法解釋。該司法解釋自從頒布實施到成功應用民事證據收集，對司法實踐產生了積極方面的影響，進一步促使了民事證據法學理論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使得民事證據理論的研究不斷向著更加縱深化方向發展，研究范圍越來越廣闊，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該項司法解釋的出臺，轉變了民事訴訟證據法學的研究角度和研究方向。但是我們也應該清楚認識到，現行的《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這一司法解釋實施過程中，既獲取了成功經驗，也有失敗教訓，其中某些條款，在今后具體法學實踐過程中，還需要我們進一步對其檢驗。

一、《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司法解釋方面的創新

（一）規則體系方面的創新

在該項司法解釋還沒有出臺之前，不管是上世紀80年代初期頒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試行）》，還是《民事訴訟法》，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早期頒布實施的關于該項規章制度的司法解釋，對規則體系定義都比較模糊，缺乏有效的、集中的、系統化的規則體系。新頒布實施的司法解釋中，對證據調查收集、證據時限、證據交換、質證和認真等制度進一步作出了比較詳細的規范，同時又在上述多種制度規則體系之下，制定了若干條實施的細則，進一步對上述多種證據制度進行了創新和說明。《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的頒布和實施，從更加系統性的方面，從更加具有邏輯性的角度，對證據制度的相關規則體系作出了說明。通過該項司法解釋要進一步發現我國最高法律制定部門對證據制度的系統化和體系化的認知和理解。從該項司法解釋的外部表現情況來看，體例的安排具有鮮明的歷史意義。通過進一步分析該項司法解釋的體例安排情況，證明了我國法律研究領域對證據制度的進一步深化認識和理解，顯示了我國證據制度已經形成了相對比較獨立完善的體系。證據法學領域，已經具備了能夠從實體法和訴訟法中獨立出來的關鍵地位。從該項司法解釋，內部各項制度的順序安排情況來看，證據制度，進一步在民事訴訟中得到了進一步推進和應用，不斷發生演變，政治制度在執行過程中，各項規章制度遵循了證明、責任分配、取證、舉證、質證、認證、事實認定的法律程序 。同時在證據制度執行過程中也體現，民事訴訟案件中，當事人證明證實法官認定事實的全部過程，使得證據制度執行過程中更加具有動態化。這種動態化變化，是我國證據法學由過去傳統的既定思維，向著生成性思維轉化。在生成性思維模式下，整個證據制度的運轉是法官認定的結果，是整個程序從開始運作到最后結束所得到的事實結論。

（二）價值觀念上的創新

《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這項司法解釋中價值觀念的創新主要從證據制度，證據規則等兩個方面所體現。在過去，我國傳統證據制度所堅持的價值觀念，主要依據一元論，在證據制度運行過程中，目的是為了得到更加客觀真實的事實，通過證據收集，證實案件中的客觀事實，在證據制度運行過程中，常常會以犧牲其他訴訟中的價值，如當事人的人格尊嚴價值、人權價值、工作效率價值、公正價值等。在傳統的證據制度，價值理念指導下，整個證據制度運行程序往往一成不變。導致訴訟過程中存在多種弊端。例如在進行刑事訴訟過程中，經常會出現刑訊逼供，民事訴訟長時間得不到解決，法院權力和職能無限膨脹，得不到有效約束，民事訴訟當事人對法院的審判結果缺乏必要的制約等。而在《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規定中，在證據制度和證據規則制定過程中，采用了多元化的價值標準，摒棄了過去長期以來一直秉持的一元化價值標準。在該項司法解釋中所秉持的所謂的多元化價值標準主要是指在整個訴訟過程中和證據制度執行過程中，要全面體現其他訴訟價值要素，包括了人權、效率、公正等 。這種多元化的價值體系，事實上是由兩個方面組成，一個是制度作為規范所具備的工具性價值，另一個是法律法規自身所具備的內在價值。前者目的是為了追求客觀事實，后者是在追求客觀事實過程中，應該將人道和合理全面納入進去。只有確保這兩種價值相互兼顧，當兩者之間出現沖突之時，才能結合實際情況做出適當取舍，確保利益均衡。

（三）制度理念上的創新

制度理念就是引導政治制度發展的指導思想。而過去傳統制度指導理念存在諸多弊端，它主要以法院全職調查取證為中心開展，內容主要是圍繞法院如何取得證據，如何開展審判。在審判過程中，極少會反應當事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在證據制度中所發揮的作用和地位。而在《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實現了對上述傳統立法模式的有效調整，案件執行過程中，能夠做到以人為本的理念，在這種理念指導下當事人在證據運用上占據了絕對的支配地位，法院主要配合當事人對證據制度進行適當運行。《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進一步做好法院和訴訟當事人的證據角色，作出了適當調整，兩人之間的地位發生了轉換，這體現在制度理念上的創新。

二、《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的不足

（一）人民法院關于免除當事人舉證責任的問題的規定

這里所指的人民法院應該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的人民法院，看似并無多大爭議，但問題在于，于裁判性質和范圍的界定方面存在一定爭議。人民法院生效裁判所確認的事實需要免除當事人的舉證責任時，這里所說的裁判是專指民事裁判，還是將刑事和行政裁判全部劃歸進去，是專指判決還是包括裁定。而在該規定中，作者理解應該是指所有。

（二）《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舉證責任倒置不合理

在《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舉證責任倒置是不依據法律要件進行分類說，而是另外按照其他標準進行舉證責任分配的一種方法。該種分配舉證責任的結果與按照法律要件進行分類說的結果完全相反。在該項司法解釋中，關于舉證倒置的規定，超越了傳統的凡是原告主張的事實由被告提供證據即為舉證責任倒置的簡單理解，而是需要在法律要件分類說基礎上，準確的在確定應當實行舉證責任倒置的具體法律要件事實。在該規定中，過錯責任倒置，因果關系倒置，是該項司法解釋的一項重大進步 。但是在該規定中設定舉證責任倒置過程中，需要把握的標準和價值取向不完全一致。從該規定中所設定的幾種倒置情況分析，大致可以分析是從三個因素考慮。一個是從實體法律的明確規定考慮，另一個是從側重保護原告利益方面考慮，第三個是從原告提供證據能力方面出發。但在該規定中，關于舉證責任倒置也沒有始終貫穿規定中的價值取向，不同的糾紛，舉證責任依據不同的標準進行。例如：缺陷產品以及與損害后果的因果關系這兩個要件事實的舉證責任依然需要由被害人自己承擔，不管是從消費者權益保護，還是消費者舉證處于弱勢視角度方面，都與前面所論述的價值取向不一致。

（三）《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新證據理解和法律沖突問題

在《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的第43條和第44條對新證據作出了比較明確的規定，但依據該規定怎樣判定所發現的證據為新證據，并沒有給出明確具體的解釋，判斷標準存在隨意性。從該條規定中，作者認為在進行新證據判定過程中，應該應用客觀判斷的排除法。例如在民事訴訟案件辦理過程中，訴訟當事人有義務向法庭提供證據，卻不能提供證據，最后又向法院提供的證據，不能視為新證據。但在新的司法解釋中，對于案件當事人主觀意志之外，因為不可抗拒因素所導致證據不能提供的，當能夠提供出新的證據時，可以將其認定為新發現的證據。如果按照這種形式對上述的法律條款進行理解，在進行訴訟過程中，一審和二審訴訟中幾乎不會出現新證據。但在具體的案件辦理過程中，確實會因為當事人的法律意識不強，以及對法律法規的掌握理解力度不夠，往往不知道哪一種是新發現的證據。在案件進行一審過程中，如果當事人在舉證期滿后或者在二審提供的某些證據，雖然不能夠被定義為新發現證據，但如果不采納這些證據，很可能對整個案件的偵辦過程產生影響，甚至會嚴重影響到最終的案件判定。對于這類案件，是否可以結合具體情況具體對待，給法官一個自由裁量權，有很多的人都不同意這樣的做法，認為法官的自由裁量權過大，會導致執法混亂。作者在這里的觀點是，在案件處理過程中，目的在于案件的某些事實是否真實可靠，如果當事人所提供的證據有利于查明事件的原委，即便不是新發現的證據，也可以采納，這樣符合我國現有的法治國情，同時也有利于維持社會秩序穩定。此外《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的相關條款，還與民事實體法律條款發生沖突。例如在該種司法解釋的第四條第六款規定中規定了因為產品缺陷，導致人出現損害的侵權訴訟應該由產品的生產方就法律規定的免責事由承擔舉證責任。但在具體的侵權訴訟案件執行過程中事實上，產品責任不限于生產者的責任，這與我國《民法通則》中的相關規定相違背。在《民法通則》第122條的規定中明確指出，因為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他人財產或人身出現損害的，產品的銷售方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在該法律條款中規定受害人可以要求產品的生產者和銷售者共同承擔相應的責任。而在《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將產品銷售者的主體責任排除在外，進一步縮小了責任范圍，與我國相關實體法律的規定相矛盾，大大損害到受害人的合法權益。

注釋：

林娜.完善民事訴訟證據立法的思考.福建法學.2003（3）.48-45.

尹維柏.民事訴訟證據規則的雙重視角.人民論壇.2010（20）.90-91.

四川省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課題組.《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執行情況的調研報告.人民司法. 2006（10）.4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