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少：《為了你》是現實寫作

何潤萱

這個時代，除了人們日常聽說過的商業大亨，還有一些“隱形富豪”。他們不像企業家一樣拋頭露面，熱衷于參與慈善，但憑著一技之長，在某個領域內實現了財富自由。

網絡小說作家唐家三少正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憑借《光之子》、《斗羅大陸》等系列，唐家三少完成了自己財富的初始積累，并在去年以1.2億元版稅收入六度蟬聯網絡作家富豪榜榜首。

但這位在中國可能是最高產也是最富裕的作家，認識他的人一直都認識他，不認識他的人一直都沒聽說過。

看網絡小說的群體和整天追劇的群體在中國是分隔開的，兩個群體的區別很可能包括性別、年齡段、收入、職業等重大分割線，其喜好涇渭分明。當然，除非那部網絡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并且大熱了，兩個群體才會重疊在一起。

在2018年夏天，唐家三少憑著一部《為了你我愿意熱愛整個世界》刷亮了網劇的屏幕，成功走入了刷劇的群體，或者說，從年輕男性為主的玄幻網文群體走入了以煮婦為典型的女性讀者大軍，《為了你》的觀眾里，有許多是第一次聽說唐家三少這個名字，這在唐家三少的老讀者心中，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為了你》的背后有一個為人感動的故事，它取材于作者自身的愛情和人生經歷，寫作時作者的妻子正在重病中，這部小說顯然也帶著作者含淚的微笑與美好回憶。

最勤奮作家與最有頭腦作家

唐家三少最著名的稱號莫過于“中國最勤奮作家”，擁有14年不斷更的不可思議記錄。和他的財富一樣知名的還有他寫作的字數：早在2014年就有媒體報道過，他書房內五個兩米高的鐵皮柜已經放不下作品，書商寄來的樣書只能用蛇皮袋裝起來，堆在書房門外。他的斗羅大陸系列如果全部出版，將有103本，字數超過2000萬。

快餐式的網文寫作引來了很多嚴肅文學愛好者的不滿，狠批網文作家，唐家三少首當其沖。

有人在知乎上評價他和其他同類作家時，引用了莫言在《檀香刑》里的自序：長篇小說不應該為了迎合這個煽情的時代而犧牲自己應有的尊嚴。我就是要這么長，就是要這么密，就是要這么難，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就不看。

唐家三少顯然不愿意這么干。正如媒體廣泛報道過的那樣，唐家三少跟莫言不同，他固定服務于某一層次的讀者：邏輯是絕不隨著讀者的閱讀水平而提升，從而讓讀者一直穩定地保持在小白圈層，因為后者的基數永遠是最大的。

經年累月的寫作讓他頸椎增生、頸椎韌帶鈣化，脊柱側彎、生理曲度消失，強直，腰肌勞損。但當你換一個角度觀察，會發現唐家三少之所以能從海量網文作家之中殺出來，絕不僅是因為他“從不斷更”。

最近他的自傳小說《為了你我愿意熱愛整個世界》改編的劇集正在播出，點擊超過10億，《斗羅大陸》改編的動畫成績則位列平臺榜單第一。他的幾部現實題材小說的合作方是華策、慈文、新麗，均為行業內頭部公司。而網文作家向來容易踏入的版權坑，他也避開了：即將發布的新書《神瀾奇域》首部全版權將由愛奇藝進行開發，如無意外，接下來七部作品也將如此。

盡管在自評時，他把自己作家的頭銜放在第一位，但唐家三少的商業頭腦似乎比同時代的網文作家們更值得關注：有人因為誘惑將自己的版權分拆給了不同公司，有人因為百萬版稅沉迷享樂以致妻離子散，但他始終穩定地運營著自己的事業，14年來這條路上無數人倒下，唐家三少依然在。他的野心巨大，企圖通過全版權的運作，讓自己的新書成為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史詩級IP。

也正是這樣一個連續不斷生產小白文的網書大亨，與主流一直保持著密切的關系。唐家三少在2016年12月進入中國作協主席團，同批次的還有天蠶土豆、血紅、蔣勝男、耳根、天下塵埃、阿菩、跳舞等網文作家。除此之外，唐家三少還擔任北京作協青創會副主任、北京作協網絡創作委員會主任，并成為中國作協第一位擔任全國委員會委員的網絡作家。

最近，他正應北京宣傳部門邀約，正在籌劃一部介紹大運河文化的都市小說。對于政治，唐家三少并不避諱，他將羅晉和鄭爽主演的《為了你我愿意熱愛整個世界》包裝成一部向改革開放40周年獻禮?。涸搫】缍?0年，也側寫了中國互聯網的發展史。

在看待這樣一位人物時，也許簡單的網文作家已經不能夠概括了，唐家三少的身上有著更多解讀的空間。這些空間正是對我們來說值得思考的議題。

《為了你》是現實題材不是愛情題材

以下是問與唐家三少關于他的新劇和新書的對話：

問：我知道你自己會參于一些商業化的運作，最近《為了你我愿意熱愛整個世界》全集一次性放出的新排播模式，這個一開始你就認可了嗎？

唐家三少：其實是提檔播的，所以比較急，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但是我對于這個故事的內容是有信心的，無論是什么樣的播法，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們的有效播放量是（今年）所有劇里面最高的，90%多。我相信未來還會更好，可能還會上電視臺。因為如果你看我們的劇，會發現很正能量。今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我們這個劇是目前反應中國變化的第一個劇。

問：這個改革開放40周年是后期編劇加上去的，原著里應該是沒有的吧？

唐家三少：原著里沒有。我是80年生人，18歲差一點進的央視，央視第一版網站CCTV.COM是我們做的，1998年11月開始做，1999年6月上線，這都可以查得到。我們是最早接觸互聯網的這批人，最早上網撥號說黑貓白貓，估計你們年輕人不知道。

所以這個故事是反應整個時代的變化，尤其是年輕人和網絡的接觸，從好奇到開始使用、深入使用到后來不可自拔，然后到互聯網誕生了網絡文學這個行業，它其實不是一個偶像劇，是一個年代戲。

問：為什么你現在開始寫言情小說了？你應該還有另外一本書《擁抱謊言擁抱你》。

唐家三少：其實我有好幾本呢。為什么寫這個呢？第一隨著年齡增長再加上寫東西多了，也想寫一些現實題材的故事。像《為了你》這本書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寫的，我跟我老婆算是中國第一代網戀吧，就想把這個東西記錄下來。（注：唐家三少的奶奶因為腦血栓、腦梗失去記憶，記錄人生是他對媒體說的另一個寫作原因）

后來還有兩個，其中一個已經在寫了，是我跟咱們北京市委宣傳部杜部長聊天（碰出來的），他是我對口聯系人。聊天的時候他問，能不能寫一些現實題材？弘揚北京精神、北京三大文化帶什么的。

我覺得也蠻有興趣的，就想寫一個跟大運河有關的都市愛情小說。我自己還蠻喜歡，因為挺有挑戰。你寫一個都市小說，要把愛情、網性、社會性（包含在里面），還要故事有趣，展現大運河文化，這不是容易的事兒。后來我想了一個特別有趣的方式展現它，所以這個故事會很好玩，非常豐滿。

問：我聽你的意思，是把《為了你》或者是接下來《擁抱你》這種叫做現實題材而不是愛情題材，對嗎？

唐家三少：對，其實我這個年紀…...再一個我是男的，男性寫現實題材的故事和女性寫是不一樣的。女生可能是那種吃糖發糖，甜甜的純純的，我們寫可能會加更多的意義。

玄幻的讀者是最多的

問：你的讀者普遍很年輕，在8到25歲之間，那么你做現實題材的東西，比如說13-14歲的年輕孩子，他怎么去消化？

唐家三少：我這個人比較直，也不說虛的，13-14歲的孩子不會看的。我的書迷也是有選擇性的，因為我還一直在出玄幻類型，13-14這種還是以玄幻類型的為主去看。

問：聽說你在寫你的第一部雙男主小說《神瀾奇域》，它的重要程度是和《斗羅大陸》一樣的嗎？

唐家三少：甚至要超過。因為我給它設定的架構要遠遠比斗羅龐大，到后期我會用一些巧妙的辦法把兩個大世界打通。斗羅已經在鋪墊這些了，有一些隱線。

《神瀾奇域》的故事主線是人類祖先通過他們的智慧犧牲了自己，給子孫后代創造了一個崛起的機會。第一部《無雙珠》馬上要出，它是兩個男主角，后面每個珠的故事基本上都是一個主角。最后七神珠系列是七部小說，每一部主角都拿到一個神器。這八個人拿到七件

神器以后，我最后會用一個大長篇串起來，用一個特殊的主角統帥他們，一起去對抗毀滅人類的勢力?！渡駷懫嬗颉返氖澜缬^分四個年代，冰河時代、黑暗年代、神圣年代、黃金年代，在不同的年代人類地位是不一樣的。所以這個故事我覺得一百本書應該寫不完。

我希望能把整個系列都留在愛奇藝，因為這個做好了以后，從整體規劃來說，七神珠系列就相當于復仇者聯盟這類型。而且這個統籌不像《復仇者聯盟》那么倉促，因為所有的故事都是設定好的。

問：所以你也有看《復仇者聯盟》嗎？ 你評價的維度是作為一個觀眾，還是寫作者？

唐家三少：有看，其實很亂，不止是亂，越來越扯。 （維度）我覺得都有，無論是超人、蜘蛛俠、復仇者聯盟，他們現在的故事，尤其是最近一兩年的電影，你會發現特別亂，和前面都不太連得上。

為什么？因為他們在最早寫的時候是沒有后面這些的，但是他沒得拍了，是生加的。我們無論是斗羅系列還是《神瀾奇域》，一定是故事遠遠大于現在在做的影視劇。比如說《斗羅大陸》也是有生之年系列，103本書，四大部加兩個外傳。如果拍電影的話至少是30部，我這輩子不見得拍完。

所以我們準備好的內容是夠未來一直做的。按照我們的寫作計劃，這個七神珠系列加上長的那部，我應該會在6-7年全寫完，這樣帶著整個系列，再加上其他的版權推動，我相信就是一個中國最頂級的、史詩級的IP。我希望做成有世界影響力的中國IP。

問：剛剛聊了很多《神瀾奇域》的事情，我覺得你是比較有商業頭腦的，包括全版權開發。

唐家三少：我覺得應該是比較有邏輯性，不能說有商業頭腦。 那天我跟龔總（愛奇藝創始人、CEO）聊完之后，他說三少你是不是理工科的？你的邏輯思維能力和一般的作家不太一樣。其實每一個作家都會想商業更好，所謂的商業就是更好地開發自己的作品，因為會帶來更好的收益。

但是對于作家來說，更好的開發也要能看到更好的內容?！稙榱四恪窂牟シ帕縼碚f還沒有達到我想象的程度，我（理想）至少是30-50億播放量。但是質感來說就是我想要的，大投入一定有好的東西。我們所有的電視劇都是選國內最一線的公司合作，今年開機的《斗羅大陸》電視劇是跟新麗合作的。

問：為什么行業內頭部的劇集公司都會愿意買你的版權？

唐家三少：這個很簡單，就是IP的價值。你這個問題就像問IP為什么值錢、為什么有價值。（它是）已經被讀者認可的內容，所有的讀者都是潛在的觀眾。一個故事已經被一千萬人甚至兩千萬人、三千萬人認可，再搬上熒幕的時候，成功的可能性遠遠超過一個全新的故事，道理就在這里。

問：所以他們是在影視化之前就已經很認可這個IP價值了？

唐家三少：對。

作家是第一位的，商人只是半個

問：關于商業的思考，你是怎么得來的？

唐家三少：吃的虧多了，自然水平就高了。我出道比較早，寫書14年，中間吃虧多了。你吃虧越多就會越謹慎。我一直都覺得吃虧不是什么特別不好的事情，因為“失敗是成功之母”真的是我們祖先描述特別好的諺語。

我可能和大家普遍認知的一些作家不太一樣，比如一個作家可能一輩子寫了3-5部作品，那一部作品做敗了，或是吃了大虧了、被騙了，對他來說就是特別痛苦的事情。我曾經出版上被各種騙過，斷頭的、公司跑路的、找不到人的......這種全部遇到過，怎么辦？真的太多經歷了。但對我來說就很簡單：再寫一本（笑）。我再寫出來的這本，之前那本的虧至少不會吃了。

身邊好多朋友都說我是一個特別好勝的性格，戰斗欲望強。我一定可以，我一定能做到。如果我沒有別人寫的好，我就多寫一點。人家寫三千字，我寫一萬字，早期都是這么起來的。

問：我看你之前有評價過郭敬明，因為他也是把自己的作品拍成商業化的電影，某種形式上來說跟你有點像。商業上你會怎么評價他？

唐家三少：我覺得不是特別好評價他。我特別清楚地記得，第一次知道郭敬明是剛剛開始寫書的時候。那會我爸拿了一篇報道說，你也寫小說，人家也寫小說，人家一年可以賺一百萬。但那個時候我剛剛開始寫小說，沒有收入。

我覺得郭敬明是非常成功的一個作家，也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別的我也不好多去評價?？赡芪覀冏叩穆肪€也不太一樣，因為對我來說，可能寫是我比較核心的事情。

問：所以作家和商人你會把作家放第一位？你會承認自己是一個商人嗎？

唐家三少：肯定（放第一）吧。商人算半個吧，其實我不愿意做一個商人，也不愿意開公司。我很多年前說過，我只想作為一個作家。對于我來說最快樂的事情是每天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可以坐在那里寫書。

我不想開公司，但是不開公司又不行，如果我不自己運作的話，給誰做都是各種出問題，各種吃虧。我那會就說，只要有一個人或者是有一家公司做到我自己的80%，我所有的版權都給他運作，沒有問題。

問：你怎么衡量某一個公司是否可以合作？

唐家三少：商業的角度講是普遍撒網逐個培養，我希望從純商業來說希望跟三家（視頻平臺）都有合作。為什么不融資？因為我要保持一個（中立），我要站在一個可以跟各個爸爸合作的基礎上。我有這么多的內容和故事，一家做不完。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我應該是所有作者里面對版權保護最好的，我不會把一個作品拆得特別碎，去授權給各家。當你一個作品每家都有的時候，沒有人會保護它。比如《神瀾奇域》七神珠系列先拆三個，一家給一個，每家在做的時候，它就只會考慮把這一部利益最大化，不管別人死活。IP這個你得有整體規劃，要全分散了不就毀了嗎？大家只是吃那一口利而沒有長遠的規劃，那這個IP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頂級IP？為什么斗羅是中國第一IP？第一內容足夠多，有2000萬字，而且每年1000多萬紙書的銷量，包括這次動畫播放量是所有IP類的第一，沒有之一的第一。

這些積累背后我付出了什么？就是拒絕無數的誘惑。斗羅這么多部，肯定有人來買后面幾部，開很高的價格，有的時候是9位數。我要不斷地拒絕這些誘惑，這些是一般作者做不到的。

問：你有這個拒絕的能力，是因為前面吃的虧嗎？

唐家三少：前面吃的虧是一個（原因）。有拒絕的能力，說的直白一點：不缺錢。你沒有一點錢的話，你怎么拒絕別人？我活都活不了，飯都吃不上了，看到錢眼睛都紅了，你怎么拒絕？

生老病死讓人更加堅強

問：聽你的事跡，自我管理非常嚴格。但生老病死是無法控制的，我想知道這個會不會讓你突然意識到什么，比如你是不可能控制一切的？

唐家三少：會。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2015年12月3號下午4點一刻，我老婆從手術室推出來，推到病房的一瞬間。當我看著她身上被紗布裹滿，插著各種排液管，臉色蠟黃推到病房的時候，我真的站在樓道捶墻。因為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強大的人，我可以從無到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靠這雙手掙出來，無論多困難我都能沖過去。

但是在那一刻，我覺得我再牛逼也幫不上她。上午我們還一直在醫院研究新的治療方案。真的，現在只有她會對我有一些影響，其他像在創作上我從來沒有瓶頸，沒有過。

但說實話我還是一個自我調節能力很強的人，有的時候我會給自己一些心理暗示，上個月的時候我給自己暗示：這個月一定把《神瀾奇域》無雙珠第一本寫完，把這個寫完，我老婆就能好。

問：有一些朋友因為發生重大轉折，會從此改變一些人生觀，比如說接受，比如說那就隨緣，從此不再做一個自我管理這么嚴格的人。

唐家三少：不會。那會郎永淳跟我說的一句話，給了我巨大的力量。我老婆剛剛復發轉移到肝的時候，是我最彷徨最痛苦的那兩個月，大概是2017年的年初，2016年年底。因為郎永淳妻子也是乳腺癌轉到肝，但是比我老婆的輕。他跟我說，兄弟，咱們遇到事兒不怕事兒。

就是簡單的六個字，這六個字給了我巨大的力量。你遇到了控制不了的事情，怎么辦呢？你放棄嗎？有一些事情逃避不了的，我們兩個上面有四個老人，下面有兩個小孩，那她現在出現這種狀況怎么辦？我跑？我往哪跑？跑不了逃避不了，怎么辦？我就只能面對，那就去勇敢面對。

只要世界上有的辦法，我都用在她身上，然后盡全力而為。還有盡量少留遺憾，只要在她治療間隙我就帶她出去玩，所以去年是我寫書最少的時間，因為大部分帶她在國外治療。

我覺得經過這兩年，我比以前更堅強，以前可能是一個鋒銳的唐家三少，現在可能是一個堅韌的唐家三少。工作上我一直是勇往直前，最快的幾年是每年三倍的成長速度，從幾百萬變成大幾千萬的年收入。每年三倍，每年三倍往前沖，當速度慢下來我自己都不適應。

我不能不承認她生病對我是有蠻大影響，要不然可能沖得更快。但是我也要說，其實她生病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沉淀和積累，讓我變得更加堅強。這對我來說是巨大的考驗和難關，在一步一步掙扎努力往前走，能走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現在也不敢想，她未來會怎么樣？但我覺得我依舊會全力以赴地去繼續掙扎吧。

問：你已經寫了14年了，中間有人對你的評價是不斷有變化的，那你把自己作為一個作家來評價的時候，這個結論會發生變化嗎？

唐家三少：我覺得沒有，還是一樣的。就是想為了喜歡我的人一直寫下去的網絡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