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N告白宮，法官“繞道”判決

程紹銘

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以來，與媒體的關系一直比較緊張。首先，他打破慣例，連續兩次拒絕參加白宮記者協會的年度晚宴。接著，他在多個場合將媒體對他的報道稱為“假新聞”，甚至把一些媒體稱為“人民公敵”。最近，白宮與美國有線新聞網（CNN）又發生了一場沖突。

美國中期選舉后，特朗普于11月7日在白宮舉行記者招待會。CNN記者阿科斯塔在特朗普拒絕回答其問題的情況下，一再追問特朗普競選團隊是否曾與俄羅斯合謀，令后者大為不滿，當眾要求CNN解雇阿科斯塔。記者招待會后，白宮隨即取消了阿科斯塔的白宮采訪證。

CNN馬上到聯邦法院起訴白宮，要求恢復阿科斯塔的白宮采訪證，理由是白宮的行為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和第五修正案，侵犯了言論自由等權利。特朗普政府稱阿科斯塔在記者招待會上行為粗魯，缺乏基本的禮貌。同時，特朗普政府也宣稱，到白宮進行采訪的權利不是絕對的，白宮有權決定誰可以到白宮采訪。

11月16日，聯邦法院法官凱利作出裁定，要求白宮暫時恢復阿科斯塔的白宮新聞采訪權。這有點出人意料，因為凱利是特朗普任命的法官，很多人以為他會作出對白宮有利的裁決。

同樣有趣的是，凱利并沒有對本案實體上的問題作出裁定，既沒有認定阿科斯塔在記者招待會上的行為是否粗魯，也沒有認定阿科斯塔所享有的言論自由權利是否受到侵犯，而是基于美國法律中的“正當程序”原則作出裁定。他認為，白宮并沒有制定記者在白宮新聞采訪的行為準則，也沒有規定如果記者違反準則該受何種處罰，以及被處罰后的申訴程序。所以，白宮作出取消阿科斯塔的新聞采訪證的決定，是缺乏程序上的合法性的。

這一裁決讓很多法律專家頗感意外，又覺得凱利很聰明。面對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他采用了“迂回戰術”，實際恢復了記者的采訪權，又避免了直接對敏感問題馬上作出司法介入。

特朗普和媒體的關系緊張，有很復雜的政治因素。首先，特朗普認為在2016年總統選舉中，媒體一邊倒地支持希拉里，預計希拉里會贏得競選勝利，某種程度上影響了選舉公正;第二，特朗普執政后，媒體對他的政策與執政方式批評的多、贊揚的少，特朗普一直稱媒體對他非常不公平;第三，一些媒體一直在追蹤特朗普的“桃色新聞”，深挖他在總統競選過程中是否得到了俄羅斯政府的幫助，這也讓他大為惱火。

不過，凱利這一次“迂回”并沒有徹底解決問題。他的裁決公布后，特朗普方面宣布將立刻制定一套采訪準則，并在準則出臺后會再次取消阿科斯塔的白宮采訪權。CNN方面則宣稱，任何對于新聞采訪權的限制都是對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侵犯。白宮會制定怎樣的記者行為準則？白宮和媒體是否會因此再發生訴訟？案件是否會一直打到美國最高法院？公眾一系列的疑問，留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