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法拉第的“奇美拉”之辯

黃耀鵬

奇美拉是希臘傳說中的怪獸，獅頭、羊身、蛇尾。以至于西方人對“不搭”的嵌合體稱之為“奇美拉”。

恒大法拉第未來智能汽車（中國）集團（以下簡稱“恒法”）在恒大中心掛牌，從廣州睿馳到恒法，奇美拉終于露出獠牙，發出噴火的怒吼。恒法董事長彭建軍聲稱，未來十年將在中國華東、華西、華南、華北、華中地區建設五大研發生產基地，10年后年產能達到500萬輛，囊括全系產品。

東西南北中五絕，華山論劍的感覺，劍指500萬輛。完全無視現在最好的電動車品牌年銷量10萬+的水準。應該說，這很FF。

雙塔投資結構

不過不要急著嘲笑。這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式的布局風格，是不是看上去有點眼熟？對了，寶能也是如此。寶能也是一口氣規劃了數百萬產能。寶能也是外行入局，高舉電動化、智能化的大旗，聲稱的投資大如牛，但手上操作卻縝密如絲。哪像賈老板的樂視，喊的大聲，操作也猛如虎，終于將白己玩到國外。就連恒法掛牌這樣的隆重儀式，也“不便”參加。

與寶能一樣，恒大也敏感到地產的風向轉變，多元化卻不如寶能順利。賣糧食、賣礦泉水，賺不了幾個錢，也承載不了多少投資，池水太淺。環顧周遭，惟有汽車業，特別是新能源，水深足夠扎猛子。

那么問題來了，恒法到底姓許，還是姓賈？最晚在一年前，雙方已經為合作設計了復雜的股權結構。大體上來說，頗類似雙塔結構。

一條線是恒大，恒大成立香港時穎，并100%控股;后者持有45%的“Smart King”股權。另一條線是賈躍亭，賈躍亭個人持有33%的“Smart King”股權，并透過法拉第未來（FF）員工持有另22%的“SmartKing”股權。“Smart King”是雙方股權合作的節點公司。

“Smart King”同時控股“FF美國”和“FF香港”兩家公司，后者則控股廣州睿馳，而睿馳今年6月份在廣州南沙，以3.64億元代價拿下一塊工業用地。

到了8月份，睿馳搖身一變，成了恒大法拉第。

如果賈躍亭能控制FF員工持有的22%股份，則賈躍亭和許持有“Smart King”股比是55：45，賈躍亭是大股東。但南沙拿地這事兒，具備明顯的恒大風格，沒有賈躍亭什么事。就算賈躍亭在國外隱匿了財產，也很難匯到國內，還冠冕堂皇地競拍土地。國內一群債主正環伺樂視和賈躍亭在國內財產的一舉一動。近日樂視發公告稱，賈躍亭承諾兜底樂視40億的債務，占據樂視網債務的2/3。

樂視股票在復盤后封至漲停，可見承諾是好姿態。不過賈躍亭的個人信用幾近破產，40億真金白銀從哪里出是個問題。

我們仍然假定賈躍亭是缺乏資本運作經驗、實業報國無門、被迫落跑的創業家。他想東山再起，抓住的惟一稻草就是FF。

根據協議，時穎代表恒大已經投資8億美元，剩余12億美元將于2019年年底和2020年年底前各支付6億。

“量產準備”概念也被革新？

恒大與賈躍亭簽訂的是對賭協議。如果FF無法在今年年底前完成“量產準備”，FF控制權將易手。因此，剩下款項支付的時候，恒法有可能完全被許控制。

現在FF惟一的量產產品就是FF91。現在的問題是，“量產準備”的準確定義是什么？

有人認為“量產準備”是FF方面所有零部件采購到位、白車身到位。FF方面日前宣布，第一輛FF91的白車身已經焊接完工，并獲得整車裝配成功。

這明顯是試制品。因為對于真正的量產車，白車身焊接完成后，先經過打磨噴漆后才進行整車裝配，而不是在白車身上直接裝配。

FF急于摸透生產路徑，為量產做好準備。和以往一樣，外界對FF明年第一季度量產持悲觀態度。這是根據以往的經驗，看衰賈躍亭的輿論到目前為止都贏了。

事實上，“量產”這個詞的內涵本身，也被創業公司顛覆了。傳統汽車所謂的量產，起碼1萬輛起步，但創業公司們通常把量產定義為“50輛”，顯然后者對產品質量把控不在行。就算新勢力的領路人特斯拉，目前仍掙扎在產能地獄里，為每周5000輛產能而拼死拼活。福特發言人揶揄稱，這點產能只夠福特4個小時工作量。

天可憐見，傳統汽車生產線上，返修率超過5%就像天要塌下來。特斯拉則以8倍返修率大幅地拉高了成本。新能源創業公司對付“量產”都是菜鳥。

翻開任何一個整車制造廠家的質量控制文件，達到量產SOP （Startof Production）狀態，都必須滿足三個條件：第一是產品的各項性能指標滿足設計要求;第二是生產條件被確認為滿足批量生產;第三是供應商和零配件到位。

需要指出，目前的“量產準備”并不包含國內的幾大基地，后者仍只存在于PPT上，而是指FF的加州漢福德工廠。這里還是在賈躍亭的掌控之下。賈躍亭的戰線已經縮短，8億美元投資進來之后，他只須應付FF91生產準備這一件事。

目前的擔心只剩下缺乏工程經驗這一條，而且它無法通過加錢來加速。距離窗口關閉還有120多天，賈躍亭仍需要為自己最后的資產而戰。不過在恒大看來，賈躍亭仍是FF一面旗（盡管隨時間推移價值不斷縮水），遠沒到拋棄的時候。因此即便賈躍亭賭輸，仍將會留在恒法內。代價是縮小話語權，甚至只充當“吉祥物”。果真如此的話，恒法的“奇美拉”狀態也就事實上結束了，恒法將變成恒大控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