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沱19號，怡園的那些秘密

□ 文 圖/本刊記者 楊艷

在牛角沱嘉陵江邊上有一所歐式石砌小洋房—怡園，被圍墻包圍著，靜立數十載。時移世易，周邊環境更新換代，唯有它保持原樣。2013年3月5日，怡園作為“重慶談判”舊址、宋子文官邸，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經過修繕，怡園于今年8月首次向世人開放。

2013年3月5日，怡園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重慶唯一發現使用供暖設備的老建筑

怡園內機關重重，暗道較多，記者早有耳聞，此次采訪跟隨渝中區文管所所長徐曉渝，終于如愿一睹它的真容。

怡園，建于1937年春，是座一樓一底的西式風格建筑，設有地下室，總建筑面積852平方米，由青石條和磚木砌成。據介紹，目前對外開放的是一層和地下一層，樓上二層與地下密道還在修繕中，尚未開放。

經過修繕，2018年8月怡園正式對外開放。

對比老照片，隱沒在高樓間的怡園，外觀和室內均毫無變化。“歷史上，怡園曾先后作為招待所、派出所之用，所以房子未經過大面積改造和破壞，保存得較完整，包括木地板、管道、鍋爐、洗漱盆，以及房前的石階。”徐曉渝說。

最值得稱道的是怡園的設計，看似并不大的洋房竟有16間大小廳室，室內主體結構為木質，地板采用楠木鑲嵌花邊。多數房間設有兩三扇門，可以從一道門進，另一道門出，通道貫穿其中，蜿蜒曲折，初次步入，記者真有些找不著方向。

一層設計緊湊，有一間圓孤型大廳，廳內有西式壁爐，另有大露臺、電話室、傳達室。從布局上看，設計兼顧了居住與辦公兩個功能。最為獨特是室內的暖氣系統，地下一層的燃煤鍋爐通過管道向樓上輸送暖氣，記者在室內發現保存完整的暖氣片，石墻上鑿有排氣孔。徐曉渝說：“在重慶的老建筑中采用這樣的設計，怡園是唯一一個。”

地下密道機關重重

地下一層設有獨立淋浴室、大澡堂和廚房，記者在廚房墻角發現一條通向頂層的垂直通道。徐曉渝介紹，這是用來傳菜的，飯菜做好后，通過這個傳菜系統輸送到各樓層。

地下一層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門就是地下密道的入口，房頂上有一扇窗口，與樓上的地板連接，便于一樓的人能直達密道。整個密道呈“丁”字型，順著6級臺階向下走，是一條15米長僅能容下一人通過的甬道，狹長的甬道有一個巨大的通風孔。

穿過甬道有兩道分支，其中一條出口被封堵，另一條則穿過一個疑似酒窖的空間，再通往室外。由于密道積水太深，目前無法開放參觀。關于“密道通往嘉陵江邊”的傳言，目前尚未能得到證實，其中有幾處空間設計的用途，至今也是未解之謎。

未向游客開放的二樓，其布局較為簡單、通透，7個房間在樓道就能一眼望穿。從暖氣片、壁爐、鍋爐等完整的供暖排水系統，到洋鐵鑄造的洗手盆、儲水箱等講究的家居用品，還有防空洞密道的隱秘設計，顯示了當時房主顯赫的身份。

接待外賓 見證重慶重要歷史事件

作為抗戰時期國民政府財政部部長宋子文的舊居，怡園是重慶一段重要歷史的見證。宋子文在此居住了1年多，因經常離渝赴美洽商公務，怡園也常常招待來渝外賓，先后有時任美國總統候選人威爾遜、副總統華萊士、戰時生產局長納爾遜、馬歇爾將軍等。

資料顯示，1945年9月至10月期間，怡園是國共談判地點之一。1945年12月，美國總統杜魯門委派五星上將馬歇爾作為總統特使來到中國，代表美國政府調節國共關系。馬歇爾飛抵重慶后下榻怡園，與中共代表周恩來等進行協商，取得了《關于停止國內軍事沖突的協議》等成果。

怡園陳列的歷史照片。

1992年3月19日，怡園被列為重慶市文物保護單位，其標牌依舊保留在大門處。

牛角沱19號原房主另有其人

宋子文曾長居住于此，卻并非怡園原主人，那究竟是誰有實力修建這棟宅子？

原來，怡園的主人是民國時期的海歸高材生、著名實業家胡光麃。他13歲考上庚子賠款公費生，1914年赴美游學，1919年畢業于麻省理工學院與哈佛大學合教的電機工程科。1920年歸國后，他以實業救國，立足西南，發展工商業及教育等事業。在川渝地區開辦電廠、水泥廠、機器廠、鋼鐵廠、煤礦、建筑公司等企業，在教育領域，修建了南開中學等。抗戰期間，他為國家工業西遷出謀劃策，作出巨大貢獻。

據胡光麃所著文集《大世紀觀變集》第一冊《波逐六十年》中所述，他出資建造的這棟洋房，由他的美籍同學寇爾曼設計，華西公司施工建造，就地取材，用的是江邊的堅石和伐自四川灌縣（今都江堰）的楠木。由此看來，這棟建筑設計周密，能采用當年十分先進的現代化設備，也不足為奇。

1939年夏季，國民政府財政部次長徐堪和中央銀行副總裁陳行來訪，對胡光麃說起“宋子文先生即將來渝，沒有適當的住處，你是他的老同學，可招待他住在牛角沱19號”，胡光麃立馬答應并去電香港表示歡迎。

宋子文來渝后，住了兩三個月，胡光麃就搬去了歌樂山一棟新建宅子，把牛角沱19號讓給了宋子文與妻子張樂怡居住。怡園的名字，也正是取自宋子文妻子張樂怡名字中的“怡”字。

“文物古建筑是重要的歷史文化遺產，是城市歷史的見證，它承載著一座城市的文化積淀，一旦損毀，文物本體及其承載的歷史文化信息將不復存在，所以消防安全工作是重中之重。”徐曉渝說，未來將對怡園防空洞密道進行修繕，對二層進行重新布置，增加開放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