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自制”網絡大電影的特色和呈現

丁 磊

(江蘇開放大學 傳媒與設計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愛奇藝、騰訊等互聯網平臺給予網生代觀眾在形式和內容上更為充分的自由，體現為網絡電視劇、網絡電影資源的豐富性和可挑選性。當下已然打破了從電視、影院到觀眾的單一傳播壁壘，也消除了信息匱乏帶來的障礙。大而全的互聯網平臺恰到好處地彌補了傳統模式的局限性，為年輕的網生代觀眾找到精神慰藉的安全出口。在影視資源量和質的PK中，以愛奇藝為首的互聯網平臺無一例外地選擇了內容為王的傳統策略，簽約獨播劇、獨播電影，乃至自制網絡影視劇。這樣的舉措在保障平臺競爭優勢的同時，提升了網絡影視作品的質量。比如，愛奇藝平臺的網絡電影頻道，在口碑前二十的影片中，自制的網絡大電影占25%；騰訊平臺的網絡電影頻道，獨播的網絡大電影占口碑前二十影片的35%。而愛奇藝的自制網劇更是得到明星青睞，并獲得粉絲追捧。盡管網絡大電影發展年限較短，暫未如網絡劇一般成熟，但自制之路已隨著互聯網平臺制作、宣發等技術的成熟而逐漸擴大了影響力，成為從形式到內容都能夠和院線電影相匹敵的新型民營產品。然而，網絡平臺的制作和播出具有極強的針對性，其觀眾層次和影院觀眾也十分迥異，故自制的網絡大電影在敘事、類型等方面都有著自身的特點，評價方式也和傳播渠道的特征吻合。自制的網絡大電影成為網絡平臺海量電影資源中一面獨特的旗幟，也是互聯網公司進軍電影界的有利法寶。

一、品牌效應

互聯網平臺業已形成的品牌形象為自制的網絡大電影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環境。從愛奇藝自制的影片來看，整體上質量較高，評分在6.5～8.8之間，其中6.0～7.0分數段占16.67%，7.0～8.0分數段占38.89%，8.0以上分數段占44.44%。再看點擊率，點擊率在2000萬以下的影片占27.78%，在2000萬至4000萬之間的影片占38.89%，在4000萬至6000萬之間的占16.67%，6000萬以上的占16.67%。評分在8.0分以上，且點擊率在6000萬以上的影片占16.67%；評分在7.0以上，且點擊率在4000萬以上的影片占33.33%。因而，評分和點擊率基本成正比例呈現。從這個評分指標比較而言，平臺自制的網絡大電影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低俗的套路，電影品質有所提升。

平臺為了維系品牌形象固然對電影品質有所要求，而優秀的電影品質則更有利于鞏固平臺的品牌形象。在這兩者有利因素的互助過程中，愛奇藝自制網大的品牌效應卻沒有止步于平臺優勢，更拓展了系列劇和明星兩大元素。比如位列網大評分榜第五名的影片《我的極品女神》，主演是明星鄭伊健；評分為8.4的影片《老九門番外之二月花開》的主演是張藝興。在自制網大的行列中，明星的出演并非常態，但明星參與自制網劇的熱衷程度依然會對網大產生影響。比如，自制網劇的經驗更傾向于起用“鮮肉級”明星，如李易峰、趙麗穎、陳曉等。這和網絡平臺的觀眾群特征相吻合，同樣適用于網大。明星的出演保障了影片的點擊率，也成為吸引觀眾觀看欲望的有利砝碼。對于網絡平臺而言，搜索明星比搜索一部網大的名字更加便捷，也更容易形成口耳相傳的傳播方式。所以，明星為網絡自制影視作品帶來的品牌保障大部分是源于流量，與質量無關。但在這個良性循環的模式中，明星對網大質量的提升不無裨益。

在愛奇藝平臺所有的自制網絡大電影中，《老九門》系列數量最多，且每一部的評分和點擊率都不錯。除此之外，《西謊極落》《功夫機器俠》《十全九美》等均是系列電影。系列電影在整個自制網大中的比重為50%，多數系列電影都能獲得較高的評分或點擊率。系列電影在傳統的院線電影中也十分常見，這主要是因系列而成型的品牌效應，促使其滋養了穩定的觀眾群以及鏈狀口碑。“系列劇或電影有一個成功的樣本，對觀眾的要求較低，因為觀眾已經熟悉了劇中人物，極有可能成為忠實的觀者。同時，系列電影具有成本上的優勢。”也就是說，由系列電影的第一部影片形成的市場地位，給予后續的影片相當豐厚的保障。系列的做法類似于好萊塢的“電影循環敘述”模式，即“面向新觀眾重新包裝和重新出售過去成功產品的做法，它解釋了流行電影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續集”。事實上，第一部影片相當于形成了一個IP源，它孕育的觀眾對該IP后續的延展是持有認可的態度的。這就降低了影片投資的風險，提升了盈利的可能性。因而，在網絡大電影中，系列電影也是常常出現的，亦包括蹭IP的系列電影。“復制從一般屬性藝術的原創出發，通過技術方法得以實現，產生一些可觀的生產率效益。”因而，系列也成為網絡大電影的品牌實施手段之一。

平臺是基礎，明星是觸發，系列是延展，這三個要素共同構成了自制網大的品牌效應。從形式上來看，這些平臺自制的網絡大電影都具有這三個特征中的兩個或全部，為其高評分和高點擊率做了保障。品牌效應為自制網大做了口碑擔保，也促成了平臺自制局面的良性循環。“網絡大電影在發展的過程中，口碑的影響力能促成優秀作品長期的生命力。”作為網絡大電影眾多作品中的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平臺自制的網大于無形中成為網絡大電影中的一股清流。

二、影像特點

平臺自制的網絡大電影有著網大共同的特點，貼近年輕人的商業審美，類型上承襲了網大對類型雜糅的偏好，但平臺自制更具有自身的特點。這些作品更傾向于院線電影的制作要求和水平，在敘事、節奏、結構等方面的控制上明顯優于其余的網大作品。此外，在類型上也形成了區別于非平臺自制網大的特點。

首先是類型的偏好上，這一批影片傾向于喜劇、奇幻、愛情。而愛情和喜劇恰恰是網絡大電影播放量排名靠前的類型，也就是說，平臺自制選擇了有點擊率保障的類型，以維系最終的商業效益。其次，在類型傾向的基礎上，冠以網大類型雜糅的特征，即碎片化和類型解構，用以迎合網絡觀眾。但是，平臺自制網大的類型雜糅，更傾向于規律性融合。也就是說，這一批影片于無形中往院線電影的制作風格、水準靠攏，借此抬升自身的品位和氣質。比如《功夫機器俠之南拳》，融合了典型的動作片和奇幻片的要素，而非碎片式呈現動作片和奇幻片的關鍵點。《老九門番外之二月花開》講述了一個深入墓穴、保護國寶的故事，涉及了動作和懸疑兩大類型的要素呈現，也是十分完整、一氣呵成。這兩點均是平臺自制網大對傳統網大類型特色的選擇性延續。除此之外，平臺自制將老香港的精神氣質、混搭腔融入了類型創作里面，形成這一批網大獨有的類型特色。比如《我的極品女神》和《西謊極落之太爆太子太空艙》，影片敘事的背景呈現出老香港社會的縮影，人物操持著港味十足的普通話，借由香港演員鄭伊健、周柏豪的表演，更是坐實了這種老香港的意蘊。《仙班校園》則是混搭了粵語、東北話等多種方言，根植在虛構的校園環境中，呈現出戲謔的商業美學。這里對老香港印象的表達，延續了周星馳影像中草根香港的特點，以普通人、邊緣人為描述對象，盡可能地鑄造現實，透露出對社會現實的觀照。但這種類似寫實主義的風格特征是一種偽寫實主義，即在這些網大作品中，現實只是載體，并不具有深層次的揭示社會真實的作用。出現于電影中的戲謔事件以及具有奇幻特色的敘事，迅速瓦解了作為載體的現實。但是，影片中的老香港意蘊得以保留，并根植于其中，呈現出現代與懷舊的沖突，也讓觀眾有一種久違了的親切感。

和僵尸片類似，這種老香港的精神氣質是無法在院線平臺上書寫的，而網絡大電影則成為良好的輸出途徑。“網大承載的，其實是中國電影行業目前沒有分級制度而倒逼出來的一個新市場。如僵尸片一直都有比較強的觀眾需求，但此類電影上映院線較為困難。”鄭伊健飾演的古惑仔承載了那個年代的香港意味，隨著《老港正傳》的出現，這種意味逐漸消失在了大眾視野中。網大中老香港精神氣質的復活，證明了這種意味在觀眾心里的地位以及后續發展的可能性。

在敘事的偏好上，平臺自制網大延續了游戲化敘事的方式，量化穿越的使用頻率。在《功夫機器俠之南拳》《仙班校園》《我的極品女神》等一系列影片中，均使用了穿越或仿穿越。傳統意義上的穿越改變的是顯現的時間和空間，而仿穿越則是對時空的隱晦表達和隱性改變。比如《我的極品女神》中設置的機器人女伴，遭遇磁場死亡之后，可以通過高科技手段使其復活。這樣一來，影片的敘事時空沒有發生變化，但在影片中被加以特殊認定的角色則產生了生命輪回。穿越和仿穿越本就是網絡大電影中常見的敘事手法，但在平臺自制的影片中更為高頻。穿越應屬于想象、夢境的一種表達方式，是通俗化的超現實主義，被建構于網生代的欲望之中。通過觀看電影的方式，將其網絡游戲空間中的自我認同投射到穿越手法的應用中，尋找另一個時空的自我影像。被穿越的世界其實是網生代的鏡像世界，這一點在郭敬明制作的真人CG奇幻片《爵跡》中已有呈現。當平臺自制的網大把這種鏡像世界放大，并多次驗證欲望投射的效果時，網生代觀眾的欲望宣泄則找到了一種適時的表達出口，這也成為保持其點擊率的有效手段。

愛奇藝平臺自制的網絡大電影成為俘獲并維持其平臺用戶的有效方法，但這一批影片呈現出明顯的性別趨向。從點擊率來看，女性觀眾超出男性觀眾的影片僅2部，占全部影片11.11%，比率極低，且這兩部影片均為愛情片。其余的影片均是男性觀眾數量巨大，尤其是《御姐拳皇》這部影片，女性觀眾的比例僅有8%。這說明，平臺自制網大偏重于男性觀眾市場，在男性觀眾中較受歡迎，內容和形式表達上也傾向于滿足男性觀眾的審美欲望。從某種程度上說，網絡是比黑暗的影院更加隱匿的空間，私人化程度相當高。這種環境滿足了男性觀眾更為自我的行為的宣泄，導致平臺自制影片的觀眾偏向。因而，對女性審美空間的挖掘、對女性市場的開拓能夠進一步豐富網大的題材和內容，也能夠促進網大自身結構的完善。

注釋：

① 參考愛奇藝平臺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