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對于全球經濟而言或許是個轉折之年。次貸危機以來,全球經濟并未呈現出足夠清晰的深度調整,債務問題和資產泡沫問題揮之不去。而當前,主要央行都陸續跟隨美聯儲走上了貨幣政策常態化之路,包括IMF在內的國際組織對2019年的全球經濟增長預期都不甚樂觀。那么,我們在2019年將面臨哪些壓力?有可能看到怎樣的轉折之光?
當下,在特朗普的沖擊下,全球治理正呈現出碎片化態勢。特朗普入主白宮之后,采取了一系列與以往不同的內外政策,但迄今為止,仍然很難判斷其政策是真正推高了美國經濟的持續增長,還是僅僅加劇了經濟波動。如基辛格等所指出的那樣,特朗普有可能是舊世代的終結者。白宮似乎在以相較二戰結束后更弱的國家能力,弱化其主導締造的二戰后的國際秩序,并試圖重塑一個美國承擔更少的國際義務同時又享有更多國際特權的未知秩序框架——既有的國際秩序和國際機構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撕裂甚至被邊緣化的壓力——但新秩序并未浮現。一種可能的轉折之光是,全球化在遭受挫折后,反而更加趨向于多極化。
從全球治理碎片化到多級化的進程,也正是西方從“國強必霸”的戰略焦慮中逐漸冷靜下來,并開始關注、理解和接受中美不太會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的角色極其重要。過去四十年,中國既受益于西方主導的國際秩序,更依賴于中國政府和國民的勵精圖治。
當前,中國正處于政治、社會和經濟的多重轉型之中。國際社會將逐步確信習近平主席多次指出的中國絕不走“國強必霸”之路。從“蘭德報告”到馬丁·沃爾夫,都認為會有另一種可能,即中國從已有的國際秩序向未知新秩序的轉型中,更可能充當保守的、穩定的和在一定程度上合作和建設的角色,而不太可能是激進的、對抗的角色。中國漫長的歷史和特殊的國民性,決定了其不太可能成為西方設想的那種西化模仿版;而中國近來和未來所遭遇的外部環境的演變,也將成為西方與中國尋找共處、共建、共享之路的進程。
盡管人們對中美貿易爭端存在憂慮,但2019年不是沒有轉折之機。特朗普厭倦已有的國際貿易秩序,并試圖對此進行變革,這可能并不僅僅是美國的渴望,而是許多經濟體的共識:人們迫切需要一種更開放、公平和富有活力的經貿框架。與此同時,人們也不難看到,特朗普的一些激進舉動,已使美國政黨的對峙和分化加劇,中間力量迅速弱化,并使美國貿易逆差擴大而非縮小,通脹壓力隱現。因此,中美之間基于平等和相互尊重而進行磋商、斡旋的余地很大。在這種背景下,臨近2018年年底,中美貿易爭端出現了不太引人注目的降級,而非呈現升級之勢。這也許是中美關系降溫之后的轉折點。
習近主席平多次強調,中美關系有一千條理由應當搞好,沒有一條理由搞壞。盡管中美貿易爭端的解決任重道遠,且不能排除經貿問題緩解后,在知識產權和產業政策等其他領域還會再起波瀾,但只要中美能相向而行,2019年中美貿易爭端呈降級而非升級態勢的可能性就會明顯上升,在金融、能源等領域的合作潛力也同樣巨大。這對雙方都不是壞事,而是本就應該有的好事。
任何一種深刻的、觸及靈魂的變革,都往往是在內外部壓力的沖擊下,在歷史大潮的合力和領導人有勇氣的決斷下發生的。真正的變革總是持續、曲折而痛苦的。劉鶴副總理指出,走最容易的路,最后將無路可走。中國經濟從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的轉型非常艱難,更不要說,當前還有許多眾說紛紜的重大問題需要解決:民企向何處去?消費是升級還是降級?A股為什么跌跌不休?
接下來的2019年,中國經濟增速可能仍將穩中趨緩。但面臨諸多挑戰,相信人們仍會匯集成一種不可動搖的取向:改革開放是基本國策,其升級版必須也必然要落地。預期和信心的再明朗和凝聚,也許是可期待的。由此看,盡管2019年全球和中國經濟會面臨重重挑戰,但于轉折之中,光亮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