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如
(宿遷學院法政學院,江蘇 宿遷 223800)
隨著我國政治、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社會保障已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在東西方社會保障體系建設途徑比較研究中,福利體制的多樣性帶給了我們不同的啟示。東亞各國家和地區有著相似的文化背景、社會認知和福利期待,基于東亞福利體制模式的日本,其戰后經濟發展經歷了跌宕起伏的歷程,與此同時,作為促進國家穩定和發展重要制度安排的社會保障制度,也經歷了一個萌芽、構建、成長、變革的歷史演變過程。日本不僅是一個社會保障具有獨自特性的發達國家,也是與我國具有許多類似文化特質的東亞國家,探討以日本為代表的東亞福利制度演變,對建立完善我國社會保障制度具有更直接的借鑒意義。
從非商品化、階層化及政府與市場關系三個方面可以明晰東亞福利體制特征,即經濟成長優于福利分配,福利提供中的家庭角色,福利分配集中于特定人群等。具體表現如下:
1.經濟優先取向。東亞選擇的是經濟優先的低福利政策,政府支出以經濟發展與人力投資為優先。在東亞國家家庭養老為主的傳統習俗因素下,各國財政福利支出水平始終較低。同時,東方儒家家庭傳統文化觀對保障模式的選擇影響深刻,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東亞福利制度的政策取向,如新加坡的“家庭為根、社會為本”家庭保障計劃強化了家庭保障功能;又如日本的年金制度是以家庭為投保計算單位;香港和臺灣的社會保障制度同樣重視家庭功能。另一方面,傳統東方文化的團結互助精神也部分地彌補了社會福利的缺失,較低的公共福利支出客觀上成為推動東亞國家經濟起飛的因素,這也契合東亞追趕工業化戰略下占主導地位的意識形態:發展成為第一要務。
2.階層分明。在東亞各國和地區中,社會福利政策趨向于“精英主義”,即政府通過福利政策來保證社會精英階層的忠誠,使得保障體系中特定的職業群體享特權。
3.支出水平較低。縱觀東亞國家福利體制,福利支出比例都相對較低,與歐洲社會保障體系一百多年的歷史不同,東亞福利制度普遍在二戰以后才逐步建立,東亞國家的福利制度形成初期,把社會福利看成經濟增長的負擔。即便日本福利保障速度的提高一度與其經濟發展相匹配,但福利支出在其經濟中的比例與歐洲相比仍然相對較低,這既有優先發展經濟的因素,也與亞洲歷史文化原因密切相關,但這客觀上促成了當時東亞國家和地區的經濟起飛。
1.東方傳統文化中的吃苦耐勞、勤儉持家的傳統是地區國民高儲蓄率的基礎,這些是有別于歐美的文化特質。高儲蓄率雖然體現的是對保障不充分的擔憂,但同時也促進了如新加坡、香港地區等建立起中央公積金的積累制福利制度。
2.東亞各國及地區在各自經濟發展水平、政治制度等方面上存在巨大差異,但是“生產至上”的儒家思想在東亞植根于傳統,這是東亞經濟模式的文化驅動力。可以說,東亞最大的福利就是“就業福利”,這也因此造就了亞洲經濟奇跡。
受中國古代儒家、佛教、道家等思想和明治維新后西方思想的影響,日本福利體制從萌芽開始經歷了從無到有的過程,在戰后經濟恢復和起飛過程中,伴隨著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進程,日本社會福利的立法不斷完善,保障制度得以確立,這一過程中同樣烙有東方傳統文化的印記。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日本社會保障作為政府的政策體系逐步發展起來。日本的社會保障制度的發展演變大體分為三個時期,即初創期、發展期和轉換期。戰后最初,為了救濟貧困的日本國民,美國占領軍向日本政府提交備忘錄,在此基礎上日本制定的《生活保護法》是保障制度的雛形。
20世紀50年代末至70年代,日本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在此期間基本完成了社會保障制度的建設,且其社會保障體系跨入發達國家行列;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至80年代,以石油危機為轉折點,日本開始從新審視保障策略,對社保擴展期出現的社會保障制度向西方福利國家發展的勢頭進行調整。
社會福利制度經歷形成和成長后,完成了保障制度法制化,完善的社會福利法律法規為日本福利體系的運行實行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同時,以政府、專業機構、社會團體三個層次的多元化保障管理,以及資金負擔全民化、社會保障自我化體現了日本社會福利制度獨特的特點,日本社會保障制度強調勞動者個人的自我保護意識,強調依靠自身的努力和家庭的協助滿足社會保障方面的需要,這實際也是傳統儒家文化在社會保障體系中的深刻烙印。
應該說,東亞福利體制得以維持是以經濟快速增長、充分就業或接近充分就業為前提條件的,一旦失去這些條件,原有的福利安排將面臨巨大壓力。同時,福利體系中家庭的福利能力也會受到老齡化、女性就業等因素的影響而無法滿足社會需求,作為東亞體系的代表,日本也是如此。日本經濟近年來的持續低迷,迫使政府痛下改革保障制度的決心,強力推動以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改革為核心的一系列社會福利制度改革。
1.養老金制度改革。日本是較早進入老齡化的發達國家,人口老齡化使資金負擔迅速上升,原有的養老金體系難以為繼。日本養老金制度改革措施,包括加大政府對社會保障費用承擔的比例,降低企業負擔。同時,增源節流成為改革的重要方面,如降低養老金繳納基數的厚生養老金制度改革,再如設立青年學生保險費補交制度,又如提高養老金支付起始年齡及推進老年人口的再就業等。
2.醫療保險制度改革。以保持社會保險費用的收支平衡為目的的日本醫療保險制度的改革遵循三項原則:保持廣覆蓋,提高醫療保險質量,提供有效醫療保健服務。
3.失業保險制度改革。促進就業是社會穩定和發展的重要因素,作為日本政府主要的政策目標之一,就業率是歷屆政府的優先方向。日本社會失業保險制度的每一次調整與改革,都努力把建立職業培訓機構、開發人力資源、加強職業培訓指導作為預防失業和促進就業的重要舉措,目的更在于促進充分就業。
4.建立老年人護理保險制度應對人口老齡化趨勢,交納保險后,一旦需要護理時,可得到相應服務。
第一,明確我國福利制度建設目標。處于轉型時期的中國福利制度正處于立法密度最大的重要歷史時期,為了適合中國社會和國民長期利益,我國社會保險和社會救助等各項保障制度的目標需要很強的前瞻性。在東西方福利制度演變和比較研究中我們認識到,發展中國家保障模式選擇應對經濟波動的適應性更大,應與其經濟發展水平更加匹配,與其傳統文化更加契合。
第二,建立健全多層次保障體系。順應社會和經濟發展的需要,積極構建健全而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體系首先是福利剛性的需要,同時我國也是老齡化形勢嚴峻的人口大國,老齡化加速將使社會保障制度面臨財政危機的窘境,因此在制定社會保障制度時應從國情出發,著力優先安排基礎性的社會保障制度。在目前低水平廣覆蓋的基本醫療保險制度、農村養老保險等基礎上,借鑒日本發展經驗建立多層次多途徑的補充保障,如大病保障、商業保險等。
第三,多途徑社會保障資金籌措和監管。社會保障基金可以分為社會救助基金、社會保險基金、社會福利基金、社會優撫安置基金等等。正常征收以外,參照日本成功經驗,籌措渠道還包括財政撥款、實行稅收優惠或讓利、免稅、雇主和雇員繳納、通過彩票或捐贈的社會籌資、社會福利服務收費、基金運營收益、發行特種國債等各種途徑。因此,做好資金的監管,以確保基金運行安全。
綜上所述,在以日本為典型的東亞福利體制中,貫穿東亞社會福利政策的主線仍然是發展和均衡的關系。以日本為代表的東亞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同樣圍繞著一個核心問題,那就是責權利的分擔和協調,明確國家、社會、企業、家庭和個人所扮演的角色,回歸東亞儒家傳統文化中的家庭中心主義特色。東亞模式的福利體制本土化道路賦予其不同于西方的政策特征,這對建立完善中國特色的社會保障制度無疑具有更為直接的借鑒和啟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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