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帥
花燈劇《云上紅梅》是貴州省花燈劇院近二十年推出的大型劇目,曾在第六屆貴州省少數民族文藝匯演中榮獲了劇目金獎、最佳導演獎及最佳表演獎三項大獎,隨后入選了2018年國家藝術基金資助項目,并在全面的提升后于6月下旬上演。《云上紅梅》在給劇院帶來發展機遇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小的困難與挑戰。
眾所周知,戲曲受到自身程式化的限制,比較擅長演繹傳統故事與近代故事,而對于貼近觀眾的現實題材還缺乏大量的探索與經驗。因此,花燈戲中的常用戲曲手段與手法都必須做出相應的改變與調整,其中就包括花燈打擊樂。
打擊樂是花燈戲的靈魂,它可以在音樂中加入花燈套打,這是中國其他戲種所極少具備的。這樣特色鮮明的套打方式,帶有濃郁的花燈特色,具有豐富的層次感與視聽效果。它還善于通過鑼鼓點來展示人物的情感、推動情節發展,如果沒有打擊樂,再精彩的戲都會黯然失色。而在《云上紅梅》中,為了讓打擊樂的運用更加符合現實題材的創作要求,我們對該劇的故事,包括演員的唱念做打,臺詞及唱詞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同時,劇中的花燈打擊樂借鑒了其他戲種打擊樂的打法,讓打擊樂的呈現更為豐富和多元。下面我將結合實踐,以《云上紅梅》中熱鬧歡快、神秘莊重、緊張驚險等三種氣氛為例,簡要地談一談花燈打擊樂在劇中是如何渲染和烘托氣氛的。
一、熱鬧歡快
《云上紅梅》的故事絕大部分發生在苗寨中,這個苗寨保守封閉,經濟落后,人們的思想不開放。寨中以婦女為主,她們經常帶著孩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閑聊,東家長西家短,場面熱鬧而嘈雜。如在該劇的第二場開頭是苗寨的早晨,婦女們正在議論剛剛來到寨子的李紅梅,不知她是來干什么的,而一旁的阿華嬢與玉卡孃煞有其事地介紹并數起板來:
阿華孃:(白)新鮮新鮮真新鮮,
玉卡孃:(白)東邊太陽出西邊。
阿華孃:(白)山旮旮整起衛生間……
玉卡孃:(白)哎喲,是衛生室!
阿華孃:(白)對對對,免費送藥這幾天。
在第一段數板中,不僅有演員的臺詞,還有樂隊的伴奏音樂。如果打擊樂運用不當,整個場面會顯得非常嘈雜和凌亂,什么都無法突出,會擾亂觀眾的視聽。因此,這里的打擊樂沒有花哨吵鬧的打法,沒有蓋過演員的表演,單純地使用了中音小鑼、小缽體現出輕松歡快的感覺。
眾嬢嬢:(嬉笑)這個熱鬧要去看,這個便宜要去占。
免費送藥不要錢,不是瘋的就是癲。
而在第二段中的群眾數板中,我們又恢復了由低虎鑼、大缽、小馬鑼、高音小鑼組成的花燈套打,并加快了節奏,與之前的輕松歡快形成了對比,正面烘托出了婦女們的熱鬧、家長里短的氣氛。
二、神秘莊嚴
普嘎老爹是《云上紅梅》中的重要角色,他是苗寨中的法師,利用驅邪與草藥為村民們祛病消災。普嘎老爹代表的是傳統陳舊的迷信思想,但這種迷信思想在農村極為盛行,村民們往往把像普嘎老爹這樣的法師看作是神靈的化身,非常敬重。因此,為了展現出普嘎老爹這類人物的特點,劇中專門設計了一場戲。
該劇第三場中嘎娃崽病重,普嘎老爹開壇作法為嘎娃崽驅邪。普嘎老爹身穿法袍,頭戴法冠,執行起各種儀式,顯得神秘而莊嚴。為了突出這種氣氛,我們使用了小鑼、小馬鑼和川鑼。值得一提的是花燈戲的曲牌和鑼鼓經并不適合這類場合,而更適合展現花燈歌舞場面。對于這種作法的場景,我借鑒了川劇鑼鼓。但借鑒的不是川劇中的鑼鼓經,而只是川劇鑼鼓中的部分鑼鼓音色。因為這種特有音色與貴州傳統的地戲、儺戲,尤其是貴州民間地方流傳的喪葬活動中的鑼鼓音色尤為相似,非常適合用于烘托普嘎作法時神秘、裝神弄鬼的氣氛。我進行一定的融合與改進,并沒有完全的照搬照用。我們的打法顯得比較靈活,根據普嘎老爹作法時的動作與身段來設計。在劇中達到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三、緊張驚險
普嘎老爹代表的封建傳統與李紅梅代表的現代醫學形成了強烈的沖突,為了化解這個沖突,編劇設計了一場高潮戲份。在《云上紅梅》第三場中,普嘎老爹得了傷寒,他不肯醫治導致了休克,危在旦夕。李紅梅及時發現后,不顧自己弱小的身軀,扶起普嘎老爹在風雨中行走,送他去醫院。
這個場景中,我們在運用花燈套打的同時,借鑒了京劇鑼鼓經中的馬腿和長錘,將三者融為一體,保留了濃郁的花燈韻味。不僅如此,我們還使用了在地方戲中罕見的花燈雙缽。花燈雙缽分為前缽和后缽,它們與川劇中的大缽相似,但后缽要稍微大一些,這一區別,讓前缽呈現出中音音色,而后缽呈現出低音音色。而后缽又主要出現在后半拍中,并在速度150的情況下,保持連續16分音符速度演奏,讓整體緊湊、緊張的氣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綜上所述,以花燈打擊樂通過對熱鬧歡快、神秘莊重、緊張驚險等三種氣氛的渲染與烘托為例,我們可以看出花燈打擊樂的傳統性、靈活性和融合性?;舸驌魳吠耆軌蜻m應現實題材劇目的要求,并表現出良好的效果。這次《云上紅梅》中的花燈打擊樂運用,為今后花燈戲現實題材作品的打擊樂運用積累了寶貴的經驗。當然,作為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題材,劇中打擊樂的設計還存在一些不足,相信經過不斷的探索,收集更多中肯的建議,未來花燈打擊樂的運用將會更加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