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關于幻滅的小說”獲龔古爾文學獎

林芯芯

11月7日，2018年法國龔古爾文學獎在巴黎公布，經過評委會多輪投票，40歲的法國小說家尼古拉·馬修（Nicolas Mathieu）最后以6票比4票獲得該獎，獲獎作品《他們的后代》（英譯The Children Who Came After Them）是他的第二部小說，今年8月于法國出版。

法國龔古爾文學獎在1903年設立，一直不吝青睞年輕無名的作者，每年頒獎一次。歷史上，法國著名作家福樓拜和左拉是評獎委員會的第一屆成員，普魯斯特的《在花枝招展的少女身旁》、波伏娃的《名士風流》和杜拉斯的《情人》都獲過龔古爾文學獎。

今年，龔古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表示，《他們的后代》展示了豐富的政治與社會生活畫卷，同時探索了青少年的生活。獲獎者尼古拉·馬修則稱，這是“一部關于幻滅的小說”。

小說截取了四個夏天的切面，不同階層與族裔的孩子，在被失業狀況席卷的工業區邊緣度過了漫長青春。

1992年8月，法國東部的炎熱午后，14歲的主人公安東尼與表弟偷來一艘獨木舟，前往另一個成人海灘，在那里經歷了第一次夏日戀情。之后，安東尼的成長伴隨著政治的謊言、失業乃至死亡，直至1998年的足球世界杯。他們夢想著遠離家鄉，最后卻與父母殊途同歸，期間的夢想、欲望與憤怒，在真實的生活面前一一褪色，或者消逝。

馬修虛構了一座城市，故事背景卻設定在真實的老工業區洛林。在那里，工人的史詩已經過時，機會平等成為謊言，不同階級的和解不過是幻影。雖然故事發生于異域，但上世紀90年代法國年輕人在后工業時代面臨的現代性困境，跨越了不同國界與語境。

獲獎后，尼古拉·馬修將自己形容為“被汽車前燈照亮的兔子”，目前，他定居法國南希，仍靠打零工度日，業余從事寫作。

1978年，尼古拉·馬修在法國埃皮納勒出生，大學主修歷史和電影，畢業后在巴黎打零工。在馬修的私人文學閱讀史里，最早震撼他的是《夜之旅》，一部在1932年出版的虛無主義小說，流淌著對社會虛偽的憤怒，“我第一次看到它時才17歲，這可能太年輕了，我從未完全從那天晚上恢復過來。”在他的文學觀里，文學作品是一種政治武器，社會科學能在其中發揮作用，卻不會減輕它們的詩意。

2012年，與馬修相似，一位高中哲學老師憑《羅馬衰落的教訓》獲得龔古爾文學獎，小說以一位研究哲學的年輕人的遭遇反映了法國科西嘉島的社會問題，而現實中，這位老師也在科西嘉島執教過。同樣從個人經驗與視野出發，拾取那些被忽略與被遺忘的，從中或可窺見龔古爾文學獎的基本傾向。

雖然龔古爾文學獎的獎金僅有象征性的10歐元，但權威榮譽無疑能給作家帶來后續的便利，馬修也這么想。2014年，他出版了第一部神秘犯罪小說《動物戰爭》，在今年被改編為六集法國電視連續劇，將于11月15日播放。

懷舊式的文學沒有過時，現代性的隱憂也從未結束。文學從來不提供解決方案，只提供真實生活的瞬間與隱喻，但龔古爾文學獎之后，馬修的真實生活，無疑將更好地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