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餐

文 / 桂杰

上周三，侄兒和女朋友英子領取了結婚證。周五一下班，就坐高鐵從天津來北京看我們，說是來答謝姑姑姑父，因為他們買房子的時候，我們給了孩子們一點幫助。

為了買房，兩個孩子決定婚事從簡，而且先領證，等房子裝修好了穩定下來再操辦酒席。與此同時，英子的父母也拿出了自己的積蓄。她母親在電話里對我說：“咱們把好事做在前面。”兩家大人雖然還沒見過面，但是儼然成了親家。

孩子結婚是喜事，最隆重的是家宴。母親醬好了牛肉，我買了一條鮮活的武昌魚。母親還做了她平素不怎么做的珍珠糯米丸子，母親做糖醋藕片，也是很拿手的，先把切好的藕片放水中充分浸泡，放點白醋，糖、蠔油少許，鮮姜斬成碎末兒，炒的時候關鍵是把握火候，加少量水。上桌之后，綠蔥裝點，白白凈凈，口感清脆，略帶甜味，說不上來的好吃。我和母親忙碌一下午，葷素準備了8個菜，只等他們進門。

老梁回來了，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孩子到了，寒暄一番，開始吃飯。老梁在餐桌上對侄兒表達了三層意思，他說：這些年，我看著你長大，你的母親因病早逝，你沒有好好讀書，青春期的時候特別叛逆，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經常吃住在網吧，幾天不回家，全家人都害怕你的路走偏。不想幾年后，你學了點技術，在一家開發區的企業當技術工人，掙的錢經常交給父親，這種轉變讓人欣慰。再有，買房是好事。以前，你們提出先買車，但開車是享受，晚幾年等手里有了結余也是可以的。還有，前些日子，你老爸把腿摔傷，你們忙前忙后照顧，深夜看護擦洗，英子給買飯熬湯，費了不少心，我們都看在眼里。兩個人過日子，同甘共苦才是真，要學會一起承擔，珍惜這份感情……

老梁的一番話說得很動感情，英子聽著聽著眼圈就紅了。在一旁安靜吃飯的老母，眼淚也差點兒要流出來。

老母一下子有了孫子媳婦，一晚上都開心地說個不停。

兩個孩子也有讓我感動的。第二天上午我帶兒子去學鋼琴，下課后中午了，讓老梁開車把母親、侄兒和英子拉過來，對面就是大宅門餐館，我訂了一個包間。但坐在沙發上一看，菜譜上的價格也不便宜，一道紅燒肉居然要138元，而且包間還有服務費。但既然來了，也就算了。我點好了菜、飲料、水果，等他們過來。

飯后我悄悄把賬結了，害怕老母看到賬單心疼錢。回家的路上，我陪侄兒去買回天津的高鐵票，在進去買票前，侄兒拉住我悄悄地說：“姑，您和姑父太破費了，以后別花那么多錢吃飯，省得我心里不好受！”“好，好，沒關系。”孩子懂得別人花錢不容易，就是長大了，就是懂事。老梁原本要帶他們去看電影，但侄兒堅持和英子買下午四點多的票，說晚上十二點半還要上夜班，下次再一起去。

侄兒走了。母親說：“看，這頓飯把孩子給心疼死了！”

在我們眼中，侄兒始終是個好孩子，因為無論怎樣疼痛的青春期，只要有家人的愛護和信任，那傷口最后都會慢慢愈合。我們需要的只是耐心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