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去

胡正彬

婚 假過后第一天上班，杜麗麗就給車間主 任老趙打了個報告，要求把丈夫趙起立調到自己班里。

婚前，杜麗麗跟趙起立不在一個班。他們上的是生產班，早中晚三班倒。兩口子不是你上班了，就是我下班，很難聚到一起休息。

車間主任老趙很善解人意，兩口子一個班有好處，在家相互照顧，班上還能相互幫助，在家，主要是妻子照顧丈夫；在單位，主要是丈夫幫助妻子，臟活苦活累活，丈夫肯定要多干。

班長小羅更通情達理，干脆把他兩口子分到鄰近崗，更便于相互照顧了。

白班最好上，早晨出門下午回家。大家都不喜歡上夜班，夜班漫長無聊，年輕人瞌睡又多，稍有不慎，就打盹了，叫領導逮住，就得罰款。為了以防萬一，趙起立對妻子說：“你在里面看鼓風機，我在門口看壓風機，你要困極了，就打個盹，我不睡，我給你站崗，要是有查崗的，我就大聲唱歌，你一聽見我的歌聲，趕緊打起精神。”

唱什么歌哩？《小城故事》《甜蜜蜜》《夢里水鄉》《軍港之夜》，這樣的歌是不行的，太溫柔，不僅喊不醒夢中人，還可能變成催眠曲。就唱搖滾，汪峰的《春風里》，這首歌，有震撼力。

昨天夜晚，趙起立盯了一夜，早晨六點鐘的時候，趙起立實在頂不住了，靠墻站著睡著了。正好主任老趙值班，老趙五十多歲了，年紀大瞌睡少，五點就起床了，起床第一件事不是上廁所，而是去查崗。

走到壓風機門口，看到趙起立站著睡覺的樣子，老趙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小子真有水平，居然能站著睡覺。為了確認趙起立真的睡著了，他拿出手機，開始錄像，錄了十幾分鐘，這小子還沒發覺，而且還鼾聲大作。看來真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

老趙咳嗽了一聲，趙起立一驚，醒來第一反應，不是為自己辯解，而是大聲唱歌：“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這春天里。”

聽見歌聲，杜麗麗一激靈醒了，知道出事，拔腿就往外跑，跑到壓風機門口，看見老趙正在審問自己的丈夫。

老趙說：“唱歌，也不能表示你沒睡覺。”趙起立說：“主任，我真沒睡覺，我唱歌，是為了驅趕睡意。”老趙播放了剛才的錄像，叫他們兩口子看：“還說沒睡覺，鼾聲如雷，都快把房頂揭了。”

鐵證如山，不承認不行了，還是杜麗麗會說話：“主任，他就是打個盹，站著打盹，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你就看在他也姓趙，你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子的分上，就放過他吧，下不為例。”

老趙說：“別說五百年前，就現在是一家，我也要一視同仁。”

那就沒話可說了，當場開罰款單，一百元。

下班坐在通勤車里，一向愛說愛笑的杜麗麗，忽然沉默不語，埋頭打瞌睡，其實也沒睡著，哪有心思睡覺，生悶氣哩！

趙起立小心翼翼地坐在媳婦身邊，大氣都不敢出。

下了車，趙起立主動跑著去買了早餐，媳婦最愛吃的包子油條豆漿。平時，媳婦當家，買早點都是媳婦掏錢，自己跑腿，這回，也不敢找媳婦要錢了，掏自己的零花錢吧。此時，媳婦最敏感的，就是錢。

回到家，關上門，杜麗麗就怒吼開了：“趙起立，你還能不能干，一個月還掙不到三千塊錢，這一個班，又白上了。你還口口聲聲說要攢錢還房貸，攢錢給未來的孩子買奶粉，還個屁，買個屁，就這樣子，一天罰一百，飯錢都沒有了，還有資格養孩子？”

趙起立知道自己闖禍了，也不辯解，說：“我真是很操心了，硬頂了一夜，沒想到，天亮那一陣，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真不是故意的。”

“怎么不是故意的，我給的辣椒哩，瞌睡了你就吃幾個啊！還有清涼油，往眼睛上抹啊！”

趙起立很誠懇地認錯：“都怪我，都忘了，下次一定改正。”

“下次，還有下次，這次的一百塊錢怎么辦？”

“下個月的零花錢，我就不要了。”趙起立說。

花了錢還買了東西，罰了錢跟不花錢，不是一碼事，罰了就是什么都沒有了。杜麗麗還是不能原諒他：“再說了，哪次進商店，買吃的喝的，不都是我掏錢，動用過你的零花錢嗎？別人都買吃買喝的，我不給你買行嗎？人家不指著我的脊梁溝子罵我對你刻薄嗎？”

“要不，這個月的早飯我就不吃了，一天節約五塊錢，一月一百多。”

杜麗麗說：“你當我不心疼你嗎？不吃早飯能行嗎？人是鐵飯是鋼，你是我丈夫，我不吃，也得讓你吃好，當初，你爸爸老趙把你交給我，說過要我照顧好你，我答應了他，就得做到。”

趙起立不斷地撓頭皮：“錢已經罰了，你說怎么辦，或者，我下班了去釣魚，我釣魚有技術，不要十天，就能賺回一百元。”

杜麗麗還是不同意：“不釣魚，你都站著打瞌睡，再釣魚，你非得躺著睡不可，叫你在家別玩游戲，你偏不聽，不好好睡覺，你咋這么不省心哩！”

說著，大哭起來。

趙起立說：“有事說事，你別哭啊！鄰居聽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么了哩！再說了，錢都罰過了，哭也哭不回來啊。”

杜麗麗說：“別管我，讓我哭，錢哭不回來，我能把事哭過去。”

于是就放聲大哭起來，哭了大約二十分鐘，自己停止了哭泣，擦干淚，笑了，說：“吃飯吧，這事就算過去了，下不為例啊。”

澳門大三巴牌坊

大三巴牌坊是澳門的標志，在澳門半島中央、大炮臺山西側。大三巴牌坊原系圣保羅教堂的前壁。圣保羅教堂為葡萄牙人建于明萬歷八年，至今已400余年，是亞洲最早的西人教堂。我國古籍將圣保羅諧音為“三巴”，稱圣保羅教堂為三巴寺。1835年圣保羅教堂毀于大火，僅存前壁。當地華人以其形頗似中國之牌坊，故稱為大三巴牌坊。此壁由優質花崗巖建成，共4層，石柱為古希臘式圓柱，壁龕上有精細的雕刻，人物、花卉、動物無不栩栩如生。門前廣場連接68級寬大石階，沿山坡而下。石階東側為草坪，綠草如茵，襯托牌坊更顯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