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李 婷
雨在窗外吟唱。
我選擇了無聲。
試著想過無數次一吐為快的沖動,時刻準備著回答世人的疑問。
雨打在窗上,玻璃上的水痕像破碎的夢。
沒有什么是不能夠改變的。曾經充滿愛的日子,洗凈的紙箋寫滿一腔的激情。
而微笑和纏綿不只是誘人的芬芳,磕磕絆絆的路,使人走向成熟。
一次次品味甜甜的辛酸,一次次走過風雨的路程,雨在窗外,一次次詛咒生命的前程后路。
其實,同行的路上,我們沒有理由不對美好的一切純真,頻頻回首。
窗外的雨在路燈的光影里飄搖。
飄搖的,不只是柔弱的雨,還有我失眠的鄉愁。
不能夠再次貢獻出什么的時候,經過那么多的紅塵苦旅,對于我,已不再無望地癡迷冬天里的一把火。
走過的路上,沒有什么黑暗可以磨滅我的鄉愁。我常常在失眠的夜里自己掐掐人中,一種醒著的疼痛讓我知道,只有故鄉,才是我根須的土壤。
于是,我總是在這樣的時候面朝故鄉,開始置換一種思念,飄向遠方。
桃花島,是屬于平江的。桃子,是屬于生活的。
想必它也是甜中帶酸,就像這煙雨中獨涉汨羅江的孤旅。
那扎紅頭巾、長柳葉眉的少女,不知經歷了幾度黃梅細雨,沾濕了幾次潔白的素衣。當胭脂染紅羞澀的臉頰,當少女的心事,綻放出嫩嫩的新芽,慈愛的父親捧出親手釀造的女兒紅,把你的青春惹得含苞欲放。
你坐著迎親的花轎,乘著小小的漁船,走進一個水鄉女子從古到今的故事里。
然而,你可聽到,對岸小巷沉寂地飄來簫的獨奏……
霓虹。高樓。浮華得使人性簡單得卑劣,寂寞得使人無法捫心自問沉睡的良心。
只有泥土的芳香,雞鳴犬吠領我們返回鄉村。
鄉愁,因為故鄉而成為圖騰。
墳墓上的青煙勾勒了寂寞的歲月,祭祀者卻被自己的鞭炮聲掠走。
男人的肚子里,要么空洞得一無所有,要么就孕育著全人類的謊言。
古老的圖騰柱下,男人和女人總是與銹跡一同舞蹈新的塵埃。
一曲又一曲貼著胸口的戀歌,竟是一枚又一枚飛鷹般的炸彈。
一只破瓷碗見識了我。見識了黃昏對我的品嘗。
幾枚硬幣投入那只瓷碗,那個老人的頭叩碎了虔誠。
通過畜類,我鑒照了我自己。
通過你,我正渡過忘川。
比美更能抵達內心的,是拯救了我的靈魂。而被蕓蕓眾生記憶過的詩句,比糧食更充足地喂養了我的心靈。
茫然地望著夜的臉,突然有一種奇想,如果未曾走進你,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軌跡。
應該是不該發生的錯誤,幻化成如此的綺麗。相思沿著一條不歸路,不斷綿延。
月亮躲進了云的夜店,楊柳吹著風笛,思緒沿著霓虹燈,隨著一地的樹影搖曳。今夜你在何方,我驛動的心事在曠野游離。
依舊是漫無目的,思念如麻,始終織不出未來的經緯,成了收不回的昨天。鄉愁隕落在空曠的天際,看不見的紅塵孤旅,醉倒在星空的懷里。
曾在去往的路上幾度徘徊,可誰知飄逸中的情愫依然沒能割舍。
記憶里前世的情緣,濃縮成所有的牽掛,沉淀給今生的你。
汽車的笛鳴穿過街口,從不遠處的高架橋跌落下來,悄悄流逝的季節,帶走了屬于我的天空。
故鄉,你依然是我依戀的唯一。
暮鼓夕陽,醉飲生命的時光,落葉飄零的晚秋已走入冬季。有臣服的交融,有穿透的理性,讓我回味得歲月消瘦。
天色已暗,汽車的鳴叫與初冬的雨霧連成一體, 這聲音我熟悉,但是我卻無力攀附這冬天的游絲,前往故鄉無邊的麥田和天際。落的炊煙,當我歸去時是否依然。
春天的紅豆,與相思一起瘋長。想你的時候,臉色紅潤,仿佛烈酒醉紅的臉龐。
采摘紅豆的時候,心潮開始蕩漾,身在南方,夢在故鄉。
紅豆,握在我的手里,你可曾看到南方宛如那曲纏綿的歌謠,悠悠揚揚。
如果說,這一抹春意來遲了,那也只是遲到了一個黎明或是一個夜晚。在燈火還沒有熟透的時候,你看,對面的閣樓里已經擠滿了花朵,接著潮水就涌了過來。
冬天還沒有返程,雪花就開始了聚會。故鄉的渡口,我等你和往事一起回來。
你的花期距離我越來越遠,時光的更替永遠沒有回來。只是我還不懂,怎么三月的春風一吹,你就遠在了千里之外。
這應該是一處古老的棧道吧,連同那風燭般的夕陽。歪歪斜斜的木橋墩,是無法考證的久遠。
簡樸的棧橋,從彼岸通向家園,因此便守候了永恒。
誰在曾經的等待中老去,誰又等來了朦朧中的黃昏。遠航的人呵,是否忘了你的諾言。
棧橋,幾度風霜歲月的侵蝕,佇立成漫長的等候。
那潮汐是涌動的眷戀么?鄉思隨故鄉的小河千里尋找,泊在棧橋等你到地老天荒。
當有一天我在滄桑中搖曳,那飄逸在村
不知道洞庭湖的兩岸有多少座青山,多少條綠水。
不知道煙波飄渺的河流上有多少個漁船里的水鄉女子,凝一水的空靈,藏二八的心事,讓心中的一縷縷柔情細細沉淀,期待一份女兒紅開壇的羞澀與喜悅。
于是,江南的書生喜歡吟詩把酒,喜歡在微醺中采集夢幻的葦葉,以古典的文字,扎一圍浪漫唯美的墻籬。
于是,籬外那輕煙淡水的八百里洞庭,江雨霏霏的堤岸,無數落葉一樣的漁船,在葦蕩里發芽、抽節,繼而綻放成花朵,兩岸人家便開始沉醉在這片玲瓏的水面。
是否此刻,有一纏花頭帕的船姑,在輕搖著靈巧的槳櫓,在古樸的漁歌聲中停泊在月下凝霜的板橋下,正游離于蘆花飛白的水面。
任其美麗的剪影,美麗地泛濫……
倘若此刻能躺在一葉漁船上,閉著雙眼,枕著湘妃祠的鐘聲,那叢叢斑竹是否已婆娑成竿竿淚影?
洞庭無聲,天高水遠。故事或者傳說,至少,讓我感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