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與火之歌 保羅·喬治 × 拉塞爾·威斯布魯克

文/山王

冷靜似冰，熱情如火，誰也不會想到，保羅·喬治和拉塞爾·威斯布魯克這兩位個性截然不同的球員之間，居然會產生這樣奇妙的化學反應。

一個電話

在保羅·喬治和雷霆隊重新簽約之前，拉塞爾·威斯布魯克早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里，威斯布魯克竭力勸說喬治回到俄克拉荷馬城，而喬治則表示自己會認真考慮他的意見。

在一場交易之后，這兩位絕對沒有可能成為朋友的人成了隊友。在2017年之前，喬治從來都沒想象過自己會在雷霆隊打球。他要求球隊交易自己，目標球隊本來是騎士或者湖人，但步行者隊和騎士的談判并不成功，其他的意向球隊也非常謹慎——很多人都不愿意為此付出太高的代價，因為喬治來自南加州，所以NBA的高管們都認為湖人隊會順利成章地得到喬治，而他本人也想去洛杉磯打球。

他們是對的。

“我想回家，”喬治說，對他來說，在洛杉磯打球就意味著回家，而在湖人隊效力就意味著他將和自己的偶像科比·布萊恩特一樣穿上紫金球衣，喬治夢想著穿上湖人球衣，除此之外，他不會考慮另一支洛杉磯球隊。“即使我不能去湖人，也絕不會加盟快船。”

無論如何，雷霆隊從來都不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但最終他們成為了坐收漁利的贏家。威斯布魯克是MVP得主，他為喬治舉辦了歡迎會，喬治向自己的新隊友承諾，他絕對不會只把俄克拉荷馬城當做向洛杉磯過渡的跳板，他說到做到，在359天之后，喬治和威斯布魯克一起出現在俄克拉荷馬城郊區的活動現場，對著球迷們再次承諾:“我會繼續在這里打球。”而此時，威斯布魯克單腳踩在一個大音箱上，手掌張開放在耳朵旁邊，等待著人群的歡呼。

喬治和雷霆隊簽訂了一份為期四年、價值1.37億美元的合同，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到球隊報到，可他的隊友們都表達了自己的欣喜之情。中鋒史蒂文·亞當斯說:“他能繼續和我們當隊友是一件很酷的事。”而正在努力從跟腱傷病中恢復的安德魯·羅伯森正身處洛杉磯，他從網絡新聞中了解到了喬治的決定，“我要盡快好起來。”

同時，雷霆隊的替補控衛雷蒙德·費爾頓也已經開始準備如何在長途飛行和更衣室中與喬治相處了，他也由此確認了喬治對雷霆隊的感受。“我知道他喜歡和拉塞爾一起打球。”費爾頓說。如果你是一名雷霆球員，就會了解這句話的意義:當凱文·杜蘭特在2016年離開球隊的時候，威斯布魯克不得不獨自撐起球隊，雖然他因此獲得了MVP獎杯，可雷霆隊的戰績卻無法得以延續。在接下來的賽季中，他們繼續為了進步而掙扎。威斯布魯克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在那年夏天輸給勇士之后，曾經看著杜蘭特的眼睛，問他球隊應該如何改變。他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直到7月4日，杜蘭特用實際行動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雷霆隊無法變得更好了。

打破迷團

從那之后，威斯布魯克就必須為球隊的勝敗承擔責任。他專注于每一場比賽，在球場上的一舉一動都被無數專家和媒體放大，成為了被分析的對象。很多人都在好奇為什么他不愿意傳球，他的前隊友維克多·奧拉迪波和多曼塔斯·薩博尼斯在步行者隊打得風生水起，前者甚至還入選了全明星陣容。威斯布魯克拿到了三雙，也收獲了MVP，可人們卻不認為他的球隊取得了成功。

然而，當喬治需要決定自己的未來時，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簽下了一份為期四年的合同。“因為我了解拉塞爾。”喬治說。一年前他還不算了解自己的新隊友，雖然他和威斯布魯克在洛杉磯一起度過了休賽期，但當時在喬治的印象中，威斯布魯克只是一個明星球員、一個極為好勝的數據狂人、一個喋喋不休的小個子。“在我們開始真正的賽季之前，他對我來說還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喬治說，“我了解的一切都是聽說的。”

上賽季開始之前，威斯布魯克給喬治打了電話，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當喬治抵達俄克拉荷馬城的時候，威斯布魯克在機場迎接他的到來，他們聊了一整夜，直到城市的天際線泛出白光。在去年，威斯布魯克就到洛杉磯參加了喬治舉辦的慈善釣魚賽，他仔細研究了錄像，想要找出自己應該如何和喬治在球場上取得聯系。“慢慢地，我發現了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當我在高位持球的時候，PG會在第一時間過來幫我掩護，而其他人只會遠遠看著，”他說，“他明白我的意思。”

這就是雷霆隊過去存在的問題，作為小城市的球隊，他們過于依賴球星的發揮，而他們唯一的吸引力也正是球星。喬治自己都承認，如果他成為職業球員，肯定不會選擇加盟雷霆——因為俄克拉荷馬城和印第安納波利斯其實沒什么區別。喬治需要明確自己的到來對雷霆隊意味著什么，他需要和威斯布魯克溝通，需要更了解自己的新隊友——他必須要從威斯布魯克身上感受到那些和傳說中不同的東西。他不想和一個充滿怨氣的家伙在同一支球隊打球，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之后，喬治發現威斯布魯克的好勝心超乎他的想象。

“當你和他對抗的時候，他就會變得很不友善，”喬治說，“他不會主動和你說話，不會和你擊掌，也不會和你打招呼，那是一個不一樣的拉塞爾。”

對威斯布魯克而言，穿上雷霆球衣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他對待隊友和對手的態度也是截然不同的。當你想跨越塌心理的界限，就一定要得到他的認可。對于凱文·杜蘭特的態度最能體現威斯布魯克的個性，他不想在聯盟中從善如流，也不愿意理解別人的心理，他想的問題很簡單:如果你不是我的隊友，那我就要在球場上擊敗你。

不忘初心

在超音速隊成為雷霆隊的那一年，威斯布魯克加入了這支球隊。當時的球隊甚至還沒有設計好全新的球衣，威斯布魯克把自己當成了雷霆隊的元老，他認為自己和這支球隊是同時出現在NBA的，這就是他的情感來源。他也希望喬治能擁有和自己一樣的感情。“你必須要學習，”威斯布魯克說，“你要了解每一個人的家庭和成長經歷，知道他們經歷過了什么事情，他們學到了什么，犯過什么樣的錯誤，你要和他們交談，理解他們說的話，這樣一來，比賽就會變得簡單一點。”

“簡單”這個詞說起來可能有些過于夸張了。喬治并沒能讓雷霆的比賽發生實質上的變化。卡梅羅·安東尼參加了球隊的訓練營，他也沒能讓比賽變得“簡單”。雷霆隊在上賽季取得了一個8勝12負的開局，他們甚至輸給了上賽季的弱旅魔術。在比賽結束之后，威斯布魯克看起來已經沒有了輸球的憤怒和沮喪，他開始懷疑球隊的實力，獨自在板凳上坐了很長時間。雷霆隊在去年12月和今年1月找回了一些狀態，但他們還是無法擺脫羅伯森受傷給球隊帶來的沖擊，雖然他們擊敗了勇士隊，但這也無法說明什么問題。威斯布魯克承認，他在整整一個賽季之間都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同樣是所有雷霆隊工作人員想弄明白的問題。

雷霆隊并不是一支完美的球隊，杜蘭特的離開給球隊帶來了太大的傷害。他們的防守搖擺不定，雖然球員們的個體防守能力都不錯，但是整體防守卻不好。他們擁有最好的進攻球員，卻無法在比賽中充分調動每一名球員的天賦。雖然威斯布魯克經常被指責打球太獨，但他卻連續兩個賽季場均助攻上雙，這些都是無法破解的謎團。

即便如此，雷霆隊也沒有徹底失去信心，他們試圖在一場場比賽之間找到勝利的感覺。這讓喬治找到了自己打球的意義。“我希望我們能夠盡快做好準備，”喬治說，“我們應該更好地轉移球，要發揮所有人的速度。這就是我們上賽季所缺失的東西，我們要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上個賽季，喬治在談到雷霆隊的季后賽前景時，曾經說過要帶領球隊殺進西部決賽，然而他們卻輸給了年輕的爵士隊，這讓喬治的使命感驟然提升。“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的感受，”喬治在被淘汰之后說，他在那場比賽中16投2中，打出了整個賽季最糟糕的表現，“我強烈地盼望再次在季后賽中遇到他們，我要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

這可能也正是為什么喬治會重新和雷霆隊簽約的原因——他要在失敗的地方重新站起來。當然，雷霆管理層和隊友做出的努力也很重要。

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商業聯盟中，雷霆隊的管理和運營顯得人性十足。當喬治在5月份進行膝蓋手術時，他的父親來到了醫院，雷霆總經理薩姆·普雷斯蒂和他愉快地探討了關于喬治飲食的細節問題。這就是雷霆隊的文化，當一名球員穿起他們的球衣時，他的家人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他們的成員。很多球員都由衷地贊揚了管理層對于自己家人的關心和重視，除了父母、配偶和子女之外，就連許多遠房親戚都能沾到他們的光。雷蒙德·費爾頓對此印象深刻:“他們絕對不是做樣子的，而是真心實意地對待我們的家人。”雷霆管理層對一名十天合同的球員和對待明星球員的標準完全一樣，喬治的家人可以直接接觸到球隊主席克萊·本內特，這種家人般的待遇也給球員制造了一種歸屬感。

看起來這些都只是一些小事，但正是這些細節造就了雷霆隊的球隊文化——他們致力于在日常生活中為球員制造歸屬感。他們制造了許多充滿人性化的聯系點，通過這些點編制了一個溫情脈脈的網絡，每個球員都樂于享受在俄克拉荷馬城工作的感覺，像喬治這樣的球員找不到能讓自己離開的理由。只要雷霆隊能夠繼續保持在西部的競爭力，他們就能繼續吸引實力球員的加盟——這將取決于威斯布魯克和喬治的發揮。“當你在一個地方呆了一年，非常適應這里的生活，球隊也把你的家人照顧得很好，你就會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喬治的總結非常到位。

“我在這里感覺很好，我的身邊都是好人，我們也有很多機會贏球。”他繼續說，“我想不到自己能在其他的什么地方找到這種感覺了，每個人都要在放棄和選擇之間掙扎，很顯然，我想回到家里(洛杉磯)打球，但我無法離開雷霆隊。”

隨著威斯布魯克的提前復出，雷霆隊的氣氛在開局不佳的情況下發生了轉變。他們不再像前兩個賽季那樣充滿憤怒，而是回歸了籃球運動的本質——追求勝利。

獨一無二

對喬治來說，和威斯布魯克在一起打球是一種特別的體驗，他是獨一無二的。在此之前，喬治曾經和喬治·希爾以及杰夫·蒂格一起打球，他們都是不錯的球員，但卻沒有威斯布魯克那種堅定的意志。這可能是最吸引喬治的地方，他的決心和意志并不張揚，可要是沒有那種堅定的信念，他就不可能從傷病中迅速恢復，并且做得更好。

喬治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威斯布魯克的欣賞，他很可能是最喜歡后者的隊友了:“老實說，我喜歡和他一起戰斗的感覺，我能了解他的決心，也能看到他在比賽中所做的一切。”他知道威斯布魯克的優缺點，并且非常樂于接受——這有點像情侶之間的感覺，你要做的不只是欣賞對方的優點，還必須接受對方的缺點。威斯布魯克從來都不會挑選比賽，他在每一場比賽都竭盡所能地帶領球隊爭取勝利。無論他是否能出現在球場上，都會用盡所有體力為球隊做出貢獻。雷霆隊的主教練比利·多諾萬說:“拉塞爾永遠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雖然在瘋狂的得分能力背后存在一定的防守風險，但雷霆隊愿意承擔這種風險，“每個人都愿意在拉塞爾這樣的球員身邊打球。”喬治說。

只要他和威斯布魯克在同一支球隊，喬治就不用為如何沖擊對手的防線而擔憂。他的搭檔是一個單人攻擊體系，他的推動能力堪稱NBA的寶貴資源。“對我來說，成為一名領導者一定要好好了解你的團隊，”威斯布魯克說，“你要知道每個人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然后從中作出選擇，讓他們得到更好的發揮。”

通常情況下，威斯布魯克都是以強硬派的形象出現在公眾面前。在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沒有灰色地帶。“如果有什么決定需要拉塞爾去做，他一定會用行或者不行來答復你，而不是含糊其辭，”中鋒亞當斯說，“即使是錯誤的決定，最起碼我們也會找到一個方向，砥礪前行。”

這個時候，保羅·喬治就會作為補充出現在需要自己的位置，他會努力彌補威斯布魯克留下的漏洞，就像是球場上的經紀人一樣處理那些復雜的問題。經紀人是一個奇妙的群體，他們不用像球員那樣承受公眾的質疑，但要解決那些人們看不到、卻非常重要的細節問題。

喬治愿意站在威斯布魯克身后，扮演他的幫手，這正是雷霆隊需要他承擔的責任，也是使得兩人能夠完美兼容的重要原因。

比利·多諾萬說:“保羅有一種神奇的能力，他能夠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一些事情。”

威斯布魯克說:“保羅總能在放松中看到一些問題，我可做不到。”

在你將威斯布魯克定義為一個自私的球員之前，一定要記住一點:明星球員應該做的就是其他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威斯布魯克是雷霆隊的領袖，但在他心中，喬治則是能給自己提供幫助的人。在比賽中，前者看起來并不需要隊友的幫助，而后者則更像是他的保鏢。

“這就是NBA的精彩之處，每個球員都有自己的個性，而強大的球隊則是將這些不同的個性融合在一起，發揮更大的威力，”多諾萬說，“如果一名球員壓抑自己的個性，他就很難取得成功。”

喬治和威斯布魯克之間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這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他們的個性完全不同，從來都不了解彼此，甚至連“神交已久”這種場面上的關系都不存在。他們就像是一對“閃婚”的夫妻，卻在柴米油鹽的生活瑣事中激起了火花。

這種關系可不是我定義的，喬治自己也說:“我們所做的事情就像是在婚姻中所做的那樣，出現問題就要及時解決，溝通才能讓這段關系更好。”威斯布魯克則表示:“當你在整個賽季都和某個人一起比賽，通過這段跌宕起伏的征程，你們絕對會更加了解對方的。”

喬治認同搭檔的觀點。當他告訴威斯布魯克自己將和雷霆隊續約的消息時，兩個人制定了一個計劃。“我們決定舉辦一個大型的聚會，邀請所有球迷來參加，我們會在聚會上宣布我續約的消息。”威斯布魯克一手安排了這次聚會，他還請來了自己的好朋友，歌手納斯——在此之前他從未在俄克拉荷馬城演出過。

在聚會現場，雷霆隊的工作人員和喬治的團隊成員準備好了炸雞和熏豬排，桌上擺著黃油和蜂蜜，看起來這就像是一場家庭聚會。

當一切準備好了以后，喬治坐著一臺黑色的SUV來到了現場。他引起了一陣歡呼，數不清的雞尾酒流進了人們的喉嚨，俄克拉荷馬州的太陽照在海灘邊的棕櫚樹上，這里看起來就像是洛杉磯的沙灘一樣。“這不僅僅是一次聚會，”保羅·喬治說，“這是俄克拉荷馬城籃球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