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親的談判 外一首

何攔偉（太原科技大學）

我愿意借用你的身體

走進枯萎的茹莊河

挖沙，打鐵

與洪水相約，與猛獸

隔岸告別

我愿意用針把你的手穿進線里

正如你曾經做過的一樣

在我黑色的毛衣上，公然留下

你紅色的印記

我愿意在你走過的電桿廠，鍋爐廠

火電站，還有那些不知地名的工地上

扛起你的鐵楸，撬棍，開著你的拖拉機

像你一樣，修車，倒車，翻車

然后把沾滿機油的雙手伸進車頭

將嫁錯軸承的齒輪一一勸走

事實上，我更愿意把我的心臟

分你一半

但我們必須事先說好

如果它出現提前停止跳動的跡象

我還擁有隨時收回的權利

債

那時，我還小

你問我平房好還是樓房好

我說樓房高，我要住到天上去

后來你用肩膀挑起扁擔

左邊放一條命，右邊放一摞磚

從鄉下走進城里

而如今，我從城里回到鄉下

坐在你的墳前

我的手里只能抓起一把干土

爸爸，我想對你說

我不要樓房了

我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