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秋天,昭通市第一中學舉辦的一次詩歌朗誦會,讓我第一次體驗到現代詩的魅力。我在那次朗誦會上獲得二等獎,獎品是席慕容的詩集《七里香》,時隔六年,我由一名高中生變成一名研究生,但這本書卻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雖然現在我對這邊詩集看法和當年有了很大不同,但它對我詩觀的形成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它讓我意識到詩歌必須要美。而現在我更加認為詩歌的真比美更重要,而這種真往往來自瑣碎的生活。
如果我們總是美化生活,用所謂“詩一樣”的美來寫生活,那是不道德的,是對生活的偏離。因此我強調詩歌需要真實反應生活。但詩有自己的藝術要求,否則就不能成為詩。比如,你單純描寫起床、睡覺、吃飯等活動,那充其量算日記。而我的任務就是要在這種瑣碎的日常中抽象出詩意。
如何抽象?我認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發現生活背后蘊含的哲理,也可以說發現生活的規則,萬物運作的規則。
要很好地發現生活的哲理,首先必須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詩人,而是一個普通的生命體,是生活的一部分。其次需要閱讀的積累,不僅需要讀文學作品,更要閱讀哲學,還要熟悉歷史學。這樣面對一個事件的時候,腦子里才會產生化學反應,生成自己的想法。
但我們不能把這種寫法簡單歸結于現實主義,在寫現實的背后,我們更多是發現現實的牢固基礎。我的詩受云南詩人雷平陽和王單單的影響較大,他們的詩完全符合我的審美標準,或者干脆說我對詩的審美標準是從他們的詩歌中學來的。雷平陽有一首頗受爭議的詩《殺狗的過程》,這個過程應該說極其瑣碎了,但詩人能從其間抽出“奔喪的游子”這樣深重的意象,可以說生活的刀斧被他用得極其熟練。
我自己這樣的詩也有很多,我在拉卜楞寺寫了一首詩,叫《在拉卜楞寺》。這首詩一開始只是描述夏河邊朝拜的場景,我的朋友就站在夏河邊,但他不屬于朝拜隊伍,孤零零地站著,我發現他其實是一個無奈的人,一開始想著遠離故鄉,出來后又想回到故鄉。這種心理通過風溝通起來,就達到了詩意的效果。詩歌是形而下的,但也是形而上的,形而下是說詩歌的生活基礎,形而上,說的是詩歌的魂。
寫詩不一定要行萬里路,康德一輩子在他的小鎮,卻產生最偉大的思想。但無論你在哪里,就算在空無一物的黑屋子,也要學會思考,也能發現詩意。這得來自生活和知識的積累。
在第六屆野草文學獎頒獎典禮上,我獲得了這樣的頒獎詞“書寫極淡與瑣碎的現實事件,充分開掘出其間隱藏的轉瞬即逝的而又異常結實的詩意”,我想這就是我今后詩歌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