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詠嘆調

黑龍江◎魏春媛

一

那些沉浮的云已經走遠……

無數的星子，在天空之上散發微茫。

踩在腳下的土地，像身體之外的另一顆心在吶喊——還我春天，還我春天！

二

黑暗，像狂野不羈的黑水，奔跑著，咆哮著，洶涌著。

我扛著山河跋涉，努力地擦拭，寒冷和細密的風聲。

三

生命的靈光如刀，洞穿一切虛偽的假象。

你看，那滿坡的麥子和陽光;

你看，那林中的野鹿和飛鳥;

你看，那站在水上的玫瑰即將綻放;

你看，那連綿不絕的靈犀，還有這漸漸打開，卻又無法復制的意象。

像一陣莫名而來的大風，一次又一次地吹刮著我敏感的神經。

澎湃的心，像燒紅的鐮刀，收割著荒野燒旺的火苗。

四

北風打亂了行程，我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尋找。

尋找雨夜初霽的純真和深邃的眼睛;

尋找字符里鋪排的激情。

來到這里，我才知道，這里的一切如驀然醒轉的黎明；

來到這里，我才知道，我的愛，原來它一直都在等，等一場香雪飄落后的重逢。

五

我在堆滿廢墟的詞語中，找到了韻腳，找到了藏匿千年的詩情。

我在泛黃的日子里，找到了大提琴的詠嘆調，和一樹的蟬鳴。我在冰與火的節點，找到了永不背叛、永不逃離、永不凋零……

六

我知道：詩人的生命從死亡開始。

而我就像一只白色的大鳥，在晚禱的歌聲里，看到了虔誠者膜拜的詩篇。

我手握經幡，在落滿塵埃的歲月飛向光明。

七

遠方。比遠方更遠的地方，站立著無數隱秘的意象，像落入水中的碎銀，一眨一眨地閃耀著金光。

我忍受著人間無法逃離的苦痛，默默愛著這個世界，愛著我的仇敵，愛著我的愛情。

我知道：那是我在寂寞的紅塵中，留下的唯一一段不朽的時光；是我在寒冬的喉嚨上，截取的最后一粒鳥鳴。

八

此刻，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信仰，花一樣，在石頭里綻放。

蒼茫。詩雨。靈魂。花香。在很長很長的路上，在很深很深的骨子里，永不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