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閱讀

□成穎

1

我是幸運的

在梅花熄滅的午夜

走在平原上

夜晚自已降臨

在海水般的柔軟里

我們再一次坦誠相見

當我愛上了你以后

就以野花充饑

滿口噴香

2

桃花鬧了一天

風一茬茬地倒下

一片粉紅色的云

劃過我的額頭

重重地落在起伏的地面

你替我拂去了

濺在衣服上的暗香

月下空無一人

白天擁擠的臉

怎么也找不到我的那張

夜晚安靜下來

我看見了春天的腳趾

3

每天都有脫去衣服的人

從風里走過

一開口

就將內心暴露無遺

我看見了

陰影擅自走遠

舊光陰埋進了土里

日子就這樣柔柔地亮著

有青草的味道

蝴蝶飛出羞澀的剪影

4

這順從于低處的垂柳

已站立了

比風還長久的歲月

千年的水邊

只為春鼓出第一片掌聲

沒有人知道

曾經感動過多少次風雨

是柳笛的聲音

把春天搖成自己的樣子

5

萬物復蘇

而石頭是沉默的

讓一切變成了往事

它總是習慣于埋在底層

風不露聲色的

翻動著它的內心

這無聲的動勢

使我擁有了隱忍的寧靜

和親近土地的生活

6

雖然這生長的事物

都是我的

但必須等到

水中的冰凌花全部流去

窩巢生出了春色

雛燕如蝴蝶般飛來

我要找一塊干凈的高地

收藏它穿越的聲音

低矮的身影

和安然恬靜的夢

7

為愛尋找庇護

春天必然花開無邊

我會約上醒來的夢

回到天籟

回到曾經丟失過的山坡

那里開滿了

落魄失魂的鮮花

一卷吹來的風

把我們揉成彩蝶的碎片

8

走著走著

我的心靈就產生了風

這行吟的風聲

白而有力地

悄悄占據了我的身體

山水的意志

奔突而來

我知道

越往清澈的田野走

陽光就越深

等我走到自己的家

春色就一寸寸地漫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