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曉亭
黃宗羲認為宰相為百官之長,地位十分重要,不能被廢,但是縱觀整個中國古代社會,君主專制越來越集中,宰相的職能逐漸衰弱,甚至被取消。這樣,沒有宰相的監督與輔佐,如果再加上皇帝年幼或者不理朝政,君主大權很容易旁落于母后或宦官的手中,他們不懂如何治理天下,政治將愈加黑暗,人民將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所以黃宗羲極力倡導重新設置宰相這一職。
黃宗羲主張恢復宰相的理由在于:第一,“古者君之待臣也,臣拜,君必答拜。秦、漢以后,廢而不講,然丞相進,天子御座為起,在輿為下。宰相既罷,天子更無與為禮者矣。[1]”宰相的地位在逐漸地減弱,甚至到最后沒有一點地位,此外,皇帝更認為百官之設,“所以事我,能事我者我賢之,不能事我者我否之[2]”,這就表明官員的設置,不像原先那樣在于輔佐皇帝處理政務,而在于是否能侍奉皇帝,侍奉的好壞將決定官員是賢明還是奸邪,官員則變成了皇帝的奴仆,皇帝就更加專斷獨行,從此,皇帝的素質將決定王朝命運的成敗。第二,“古者不傳子而傳賢,其視天子之位,去留猶夫宰相也,其后天子傳子,宰相不傳子,天子之子不皆賢,尚賴宰相傳賢足相補救[3]”,最初,天子和宰相都是以能力作為標準來傳位,之后天子的職位家傳,宰相依然傳給有才能之人,這樣,假如皇帝不賢明,宰相賢明,國家政局尚可穩定,社會和百姓也能因之不致失控,可是“宰相既罷,天子之子一不賢,更無與為賢者矣[4]”,沒有宰相的監督,君主不賢勢必會給社會及百姓帶來極深的災難。
宰相之職如此重要,所以不可罷廢。黃宗羲對于此職的理想局面是:宰相一人,參知政事若干人,沒有固定人數,每天由天子坐在北邊,面向南方,宰相、六部長官、諫官分別按照次序坐在東西兩旁來共同商議朝政,不再是天子專斷專行,一人做出決策,這樣就限制了君主的權力;凡是天下各處的奏章,“六科給事中主之,給事中以白宰相,宰相以白天子,同議可否,天子批紅,天子不能盡,則宰相批之,下六部施行[5]”,如此,宰相就會擁有一些決策權,更加限制了皇帝的權力,并且不用像明朝的制度一樣,再“呈之御前,轉發閣中票擬,閣中又繳之御前,而后下該衙門[6]”,就不會在往返的過程中使得宦官在轉手之間就擅奪大權了,這樣就可以防止宦官專權。又“設政事堂,使新進士主之,或用待詔者。[7]”
《置相》這一篇是黃宗羲針對皇權不斷加強而設想的一項劃分君權的措施。自古以來皇權與相權就是一大難題,在歷史的長河中兩者之間的權力強弱在不斷地發生變化甚至曾發生過激烈的斗爭,無論是皇權壓制于相權還是相權壓制于皇權,都會對政治社會產生不利的影響,只有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系或者說使兩者都相互制約的狀態下才可以暫停斗爭。而黃宗羲的“置相”,首先他看到了相權的重要性,可以輔佐皇帝處理軍國大事、防止宦官專權、實現善治,最主要的是可以限制皇權,我們要知道黃宗羲在君主專制愈加強化的時代,能提出這樣又針對性的反動思想,在當時無疑是難能可貴的,我們要給予一定的肯定,這樣的想法給后世提供了一些借鑒意義。其次,忽略了相權加強帶來的危害,皇權加強會造成皇帝專斷專行,沒有對皇帝自身的限制必然會出現很多問題,但同時相權加強也會造成宰相獨攬大權,私心貪欲越來越強,從而導致朝政的腐敗,更嚴重的是個別權相還會產生謀反的心理,令政局亦生動蕩。再次,沒有考慮到宰相的個人賢能與素質。最后,即使設置了宰相機構,皇帝會分權多少給宰相,宰相又能掌握多少權力,即使宰相掌握了一些權力,又有多少人去執行或者更有一些人去阻止,這些問題都難以想象,我們要把相關的因素都要考慮進去才行。所以黃宗羲的設置宰相這一構想未必能實現國家的善治。
黃宗羲之設置宰相,實際上就是要用相權分割君權,可以限制皇帝的獨斷專行,實現有明之善治,但是明朝時期封建專制已趨于頂峰,這在當時的背景下是根本不能實現的,君主專制已經在中國古代社會存在了上千年,其封建專制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不可能設置某一職位來分割皇帝的權力,因此黃宗羲的置相在當時只能是空想了,但是這一想法為后世提供了一個思路,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1]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5.
[2]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5.
[3]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5.
[4]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5.
[5]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6.
[6]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6.
[7]黃宗羲.明夷待訪錄·置相[M].北京:中華書局,19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