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濤
寫下這個題目,仿佛我當年不慎弄丟的珍物又失而復得了。
因為愛好文學、喜歡詩歌,我很早就曉得艾青是大詩人,同時還是大右派。
1978年12月18日上午,我陪春風文藝出版社編輯厲風、徐永之到史家胡同27號,拜訪艾青先生并約稿。院子不大,兩間房子面積有限,艾老夫人高瑛大姐說這曾是丹麥駐中國使館二等秘書的住所。我們與艾老對面落座,厲風說明來意,艾老就是不允諾賜稿:“沒把握的事,不能隨口答應。”艾老邊說邊把右手食指放在左手心中,然后將左手攥起:“這樣才行!”臨告辭時,艾老說:“李松濤的詩寫得好,又是東北人,你們先約他的稿!”
1979年1月14日,“全國詩歌座談會”開幕當天,與艾青先生及公木、蔡其矯、謝冕、曉雪、胡世宗等同桌午餐,邊吃邊聊。17日上午日程,大會發言,艾老娓娓道來的語調中透著“艾式”特有的幽默,他從“形象思維”切入又避開談詩,主要講述了自己“右派”生涯的種種遭遇;是王震將軍把他從東北黑龍江帶到了新疆石河子;敘罷苦難又自然折回現實,論說“天安門詩抄”和“四五運動”,他的結論是:詩起了這么大的作用,古今中外沒有過!艾老發言過程中,下邊不時爆發會意的笑聲與嘆惋。當晚,在政協禮堂三樓大會議室,國務院副總理王震前來看望與會的詩人們,他手拄拐杖,進門便高叫:“艾青!艾青在哪里?”艾老應呼上前與王震緊緊擁抱,眾人皆站起鼓掌……
同年6月15日,詩人徐剛惠函:“此次南行,收獲尚可。回北京后,艾青夫婦曾來我的斗室小敘,作陪的是作榮、滿銳、還有良沛。”同年11月26日,徐剛轉來艾青惠贈的《艾青詩選》。
1981年我入京到文學講習所進修。11月12日傍晚,徐剛、韓作榮與我相約,到陶然亭畔的北緯旅館探望艾老,他因住所維修已在此暫住多時。徐剛與作榮同艾老熟悉到絲毫不見外了,高瑛大姐端上洗過的蘋果和葡萄干,我們坐在沙發上,邊吃邊聽艾老信口談論數十年間的文壇百態,不乏點睛之語地點評各色人物。高瑛大姐插嘴:“別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了!”艾老反問:“那說什么?”他沖著我:“我也在東北待過。你去過新疆嗎?”見我搖頭,艾老說:“那肯定沒去過石河子了。我在那生活了十八年……”我下意識表態說:“我一定找機會去那兒看看。”飯后,興致盎然的艾老,留我們一起地觀賞了中國與沙特的足球賽電視轉播。
午夜,我們三人辭別艾老,自行車騎到珠市口,徐剛頗有些感慨地說:“我們也會老,真到了那個時候,朋友間別忘了互相提醒,爭取活得寬容些、大氣些……”路過天安門廣場時,只見人潮涌動,有敲鑼打鼓的,有高呼口號的,有點燃了衣服輪著喊叫的……原來,是些大學生從院校攏來,在此縱情歡慶方才綠茵場上的勝利。不久,中國足球隊主將容志行上了動作敏捷的半月刊《新觀察》封面,同期配發了艾老熱情洋溢的贊美詩。
1983年1月,我應邀參加了全國第一屆新詩集評獎“讀書班”工作,并被指定為“讀書班”班長,在邵燕祥先生的領導下,對1979至1982整整四年的詩集進行篩選。艾老的詩集《歸來的歌》毫無爭議地登上榜單。
1984年12月25日 至1985年1月6日,出席第四次全國作代會,報到當天,我從高洪波手里拿到記錄前日胡耀邦、萬里、胡啟立、習仲勛、喬石接見艾青及夏衍、張光年、陳荒煤、林默涵、王蒙等中國作協負責人談話的本子,燈下細讀。兩天后,我拿著自己備下的筆記本請師友題句,艾老問我:“寫什么?”我說:“什么都行!”艾老笑著題下了:“蠶吐絲沒想到會吐出一條絲綢之路”。我接過本子,極喜歡這行字的意涵。剛要轉身,艾老又喚我:“你的筆,不要了?”我笑著接過鋼筆。可惜,當晚協助隨團工作人員分送大會簡報時,忽然發現筆記本不見了,跑了多處相尋,并在賓館服務臺的記事板上留言,最終也沒能找到。本上除了艾老的題詞外,還有部隊代表團的白刃、葉楠、劉白羽、李瑛、彭荊風以及公劉、孫靜軒等的墨跡。這真真是“遺珠”之憾了。不甘心,便想請艾老再行揮筆,猶猶豫豫敲開艾老的房門,未及張口,艾老示意我坐下,從床頭拒中摸出新書《落葉集》,簽名贈我:“評獎讀書是個累活,聽說了你挑重擔了。本應該送你《歸來的歌》,可是手頭沒了,就這本吧,做個紀念!”我接過書,心暖得不好意思再提題句那個茬了。
1990年6月1日,我為家鄉《琥珀詩報》承辦的“雷鋒杯全國新詩大賽”,在京聘請顧問和評委。午后,我和撫順詩友趙進、關鍵、王立明,直奔全國人大常委、中國作協副主席艾青府上,初次摸到北京火車站附近的豐收胡同,好不容易找到了21號,敲開大門,探出一顆年青的男頭,告說:此院主人一小時前剛剛搬走。我們轉身尋到不遠處的“動遷辦”,經過詢問方知艾老搬到了東四13條。在主家雜亂無章的忙碌關頭,顯然不宜造訪。晚九時,從中國作協辦公廳副主任高洪波口里得知:艾老在參加一個活動中不慎跌倒,摔碎了臂肱骨,國內沒有這人工骨,特從香港運來一塊,手術換上了,艾老自稱“八十折臂人”,發誓說再也不參加任何應酬性的活動了,目前尚在住院。次日午后三時,洪波引我們到協和醫院外賓病房,正逢艾老坐在環形椅上吃東西,由一頗有些年紀的女護士一勺一勺地喂著。打過招呼,坐下,我注意到那白色的食物是荔枝。艾老已明顯不似先前了,臉上的神情遜于我在京西賓館相見時那般生動了,他傷臂的那只手,試著抬到一個非常有限的高度。然而聊起來,他的思維仍舊如常的敏捷,且不失幽默風趣。洪波介紹了我們一行人來此的目的,請其出任大賽顧問,艾老說:“責無旁貸!你們應該請賀敬之啊,他是寫過《雷鋒之歌》的人!”我說:“正在請!”坐聊了半個多小時,起身辭行時我說:“謝謝艾老的支持!”艾老說:“你們謝我,我謝誰呀?還是謝雷鋒吧!”大家都笑了。出得醫院大門,與洪波握別時,他建議寫一篇專訪艾老的側記。
同年9月24日,為“雷鋒杯”事再次與趙進、關鍵、王立明赴京,時為亞運會非常時期,入住前門打磨場空軍招待所。26日,我等四人到艾老府上訪談、錄音、照像。
1996年5月7日,在山海關外得悉艾老仙逝,因故不能赴京,便委托同吾兄代送花圈致哀。
1998年8月,出訪匈牙利,在風光如畫的巴拉頓湖畔,同行的石河兄給我講述艾老于石河子的諸多趣事,言不高聲卻繪聲繪色。
2003年10月11日,與湖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聶鑫森的北疆之旅中,特地到石河子停留,《綠風》原主編石河兄領我們逛市容,又引路參觀“艾青詩歌館”。鑫森兄后在所賜墨寶中寫道:“癸未秋日應邀訪新疆,得以與老友松濤同行。茫茫戈壁,漫漫黃沙,天高地迥,風烈寒重,遂嘆人生之渺小。而王洛賓紀念館、艾青詩歌館,則可與時間并存焉。”
2004年3月,飛杭州,抵金華,參加“首屆中國艾青詩歌節暨第二屆中國茶花文化節”。27日,與會者瞻仰“艾青故居”,那天恰艾老誕辰。
2017年7月,我與程步濤兄公務進疆,于詩意蔥郁的戈壁新城石河子,又幾晤石河兄,他陪我們再訪“艾青詩歌館”,一路暢憶艾老與他的交往,因為“水票”的小事,艾老竟當他的面大哭不止;幾樁事講罷,他提煉道:“艾青就是一個大孩子!”
同年9月,我又到新疆石河子參與為“中國詩歌之城”授牌。8日上午,與楊牧兄廣場漫步,他繪聲繪色地講述當年與艾老的接觸,從初識到相知,中間有太多的趣事。最逗的是一天艾青悄聲對楊牧說:“某某軍工的兒子結婚讓我作詩祝賀,你替我寫一首吧!”楊牧笑道:“我自已還沒結婚,沒體驗怎么寫呀!”艾老說:“發揮想象力!”無奈的楊牧寫完送去:“艾青把我那張折疊的詩稿拿過,看也沒看就裝進了衣兜,后來用沒用我就不知道了。”
當天上午,又一次集體參觀“艾青詩歌館”,我佇立于艾老那尊銅像前,心說:四十年前有言找機會造訪石河子,我果真來了,并且是“一而再,再而三”,而每去必到這里朝圣!
8日當晚,在隆重的“中國詩歌之城”授牌大會上,我代表中國詩歌學會,將金燦燦的牌子頒授給被艾老稱為“年輕的城”的石河子……
新詩百年了,驀然回首眺望,在浩如煙海的詩篇和難以計數的詩人中,有一個分外醒目的星座,那就是李瑛先生,他以其為詩歷史之長、作品數量之巨,是當之無愧的詩壇“常青樹”、“不老松”!
“文革”中,我買過李瑛先生所著《紅花滿山》和《棗林村集》,在當時那個漫長的文化洪荒期,以個人名義出版的詩集中,這是兩部最具詩意的作品了。
1975年12月28日,我在京應邀參加《詩刊》社舉行的“學習毛主席詞二首座談會”。發言者中有李瑛先生,位在袁水拍、馮至之后,在石祥、徐剛之前。那天,先生身著整潔的“三塊紅”軍裝,神態儒雅,語速沉緩。
1976年1月,周恩來總理逝世,李瑛先生寫了長詩《一月的哀思》,影響之大,成了他畢生的代表作,曾被選入高中語文課本。
1979年1月13日,我入伍報到尚未及穿上戎裝,便赴京出席“全國詩歌座談會”,見到的李瑛先生,還是那身草綠軍裝,與人或彬彬有禮地打招呼,或低聲交談。新任中宣部長胡耀邦講話之后,會議人員合影,我與李瑛先生都站在第二排,中間隔著孫靜軒和金近。先生那時是《解放軍文藝》編輯部詩戲組組長。
1981年6月1日晚,我在京與詩人韓作榮到北影資料館看美國電影《回首當年》,劇場過道偶遇李瑛先生,我告之正在“文講所”學習,他說了些勉勵的話。
10月3日,與韓作榮、王新弟攜我來京的孩子,到北太平莊總政宿舍訪友,見雷抒雁、王中才、紀鵬,程步濤引路探望了李瑛先生,同時碰到了李小雨;我與小雨算是《詩刊》的同事,1978年8月,我從她手中接看西北五省區詩稿,而她去華北油田女子采油隊體驗生活,后有詩集《雁翎歌》出版。
12月11日,詩人周良沛拉我到解放軍文藝社見社長李瑛,聽其評價當前的軍旅詩:“普遍拘泥、干澀。李松濤、周濤的作品有著不同的氣息,可能與當兵半路出家有關……”得贈厚厚的《李瑛詩選》。
1982年2月16日,參加《解放軍文藝》社召開的詩歌座談會,李瑛社長主持,我與石祥、張永枚、周鶴、紀鵬、喻曉、李武兵、顧工、劉毅然等蒞會。
1983年10月19日,“全軍詩歌座談會”在北京西山開幕。總政宣傳部副部長李瑛出席并講話,合影時端坐中間。
1984年6月21日,規模空前的“空軍創作會議”于北京大雅寶招待所舉行,總政治部文化部李瑛副部長到會講話。
同年12月25日,出席“中國作家協會第四次會員代表大會”,部隊代表團團長為劉白羽,副團長為李瑛、魏巍。我存著一張黑白照片,李瑛副團長陪同總政首長到客房逐一看望代表,記得先生這么介紹我:“軍旅詩人中的佼佼者,是我們部隊代表團里最年輕的代表。”
1986年5月6日,在沈接李瑛先生寫于4月29日寄自京都的信:“收到你的詩集《凝固的濤聲》,謝謝你!很為你的勤奮和刻苦所取得的成就高興!我過去讀過你的一些詩,這次當可抽暇一讀。我是抱著學習的態度看的,一讀起戰友的詩來,總是心向往之。”
1990年6月3日上午,在北京為“全國雷鋒杯新詩大獎賽”事,與李瑛先生通話,邀其為評委,并請他為活動題詞,先生一口應承;我知如此痛快,一是因為與“雷鋒”的情份,二是因為與“詩歌”的緣份。10月11日,我在撫順迎接乘火車硬坐趕來的李瑛先生,及張同吾、高洪波、楊子敏、丁國成、周鶴、王燕生等諸位評委。甫入賓館,李瑛先生就向我詳細了解會議程序。次日的頒獎大會上,先生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1993年5月28日,李瑛先生惠函:“收到你的大作《晴空》,很為你的成就高興。祝賀你!在編印此書時,相信你一定已對自己的創作實踐作了回顧和總結。新的起步,一定會有更大的成就……”
1998年4月,我與李瑛先生同獲首屆“魯迅文學獎”。20日上午,與先生于人民大會堂參加“魯迅文學獎”頒獎典禮;21日上午,與先生到《詩刊》參加獲獎詩人座談會,先生在發言中興奮地指出:八位獲獎者中,有一半是現役軍人,還有一位是在部隊就卓有成就的退伍軍人(指韓作榮)。會后簽書并午餐。
4月30日,收到李瑛先生獲獎詩集《生命是一片葉子》,隨書附函:“此書出版已久,書店早已無書,我個人也無存,只有兩冊印刷的殘書,好在不影響閱讀,就送你吧,請存正。”
1999年5月8日,應邀與李瑛先生及牛漢、屠岸、張同吾、韓作榮、曉雪、周良沛、孫靜軒、趙愷等同訪云南楚雄。當晚,先生悄悄把我約到他的客房,惠贈一本墨綠色的薄本詩集《日本之旅》,告我書是1990年7月由日本一家交流公司出版,內收訪日抒情詩25首;此書甚少,送我一冊紀念,特囑:別聲張。9日,參加中國詩歌學會與云南彝族楚雄自治州政府舉辦的“中國詩人之家”掛牌儀式,先生以中國詩歌學會副會長的身份為之揭牌。晚上,河畔篝火燭天,歡聲四起的聯歡中,我見先生也猶猶豫豫地下場參與了互動……
2000年9月9日至14日,出席“第五屆國際華文詩人筆會”,與李瑛先生相聚于桂林。漓江游輪上,李瑛及洛夫兩位先生探討長詩寫作,我也被拉入話題。
12月24日,收到先生惠贈的《李瑛近作選》《情歌和挽歌》兩部詩集。
2001年6月中旬,我與空政話劇團合作的詩歌劇場《以同志的名義》,順利通過審查。19日到德勝門外大街總政干休所李瑛先生府上,送票,短敘,得贈先生新作《我的中國》。
2002年12月15日,李瑛先生惠函:“很佩服你的氣魄和毅力。應該祝賀《黃之河》的出版!”
2003年8月14日,引撫順一詩人探望李瑛先生,請其簽我自存的先生舊作《天安門上的紅燈》《我驕傲,我是一棵樹》。
2004年6月14日,接李瑛先生惠贈的大作集《出發》。
2005年7月20日,見中國作家網消息:“7月19日,為紀念中國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周年,由中國詩歌學會、中共長治市委、國家東方歌舞團主辦的《擁抱太行》大型詩歌音樂會,在北京保利劇院舉行。李瑛、雷抒雁、李松濤、朱增泉、張龐、程步濤等詩人創作的詩,經藝術家們聲情并茂的朗誦,讓所有的觀眾重溫英雄歲月,激發愛國豪情。”
10月28日,光明網消息:“由文化部、中國作協、安徽省人民政府主辦的第一屆中國詩歌節,在安徽省馬鞍山市拉開了序幕。李瑛、曉雪、傅天琳、葉延濱、李松濤、李小雨等百余名中外詩人云集于此,共話‘中國詩歌:民族性與當代性相統一’的議題。”
2006年3月16日,接李瑛先生惠贈兩部詩集《野豆莢集》《傾訴》。先生6月18日惠函:“收到寄我的《憂患交響曲》,謝謝!你的詩越寫越多,越寫越好,使人欣羨;在當前部隊詩歌創作中,你該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位。按年齡,你應當屬于藝術的成熟期,可以預見將會有更好的詩作問世。遙祝筆健!”
2007年9月8日,李瑛先生惠函:“收到你的新版《憂患交響曲》,祝賀你!這是一部有沉甸甸分量的大書,看到許多評論文章,很為你高興!我因近些年手抖,寫字吃力,我未用電腦,所以很少寫字,連一些該復的回信也作罷了,很苦惱。祝你寫出更多的佳作。”
2009年1月14日,接李小雨轉來的李瑛先生2008年12月24日惠函:
松濤同志:你好!每年都收到你深含戰友情誼的賀卡,你對我誠摯關切和問候,總使我感覺到極大的幸福。在當今,坊間多講實惠的風氣下,尤使我感到可貴。我因幾十年來手抖的毛病,疏于對你的問候,很不好意思。近多年來,我連許多該復的朋友們的信,也很少寫了。字跡歪七扭八,恐惹人笑話。如果不是“文革”留下這個毛病,我本來是喜歡寫點散文雜感,乃至文藝理論文字的。對于一個寫作的人來說,寫字吃力是多么殘酷的事,幾乎等于剝奪他的生命的全部權利了。看到你的成果,看到你對詩的執著追求和勤奮,實在感到欣慰。在部隊中年詩人中,你是成就最可觀的一位。這是真話。繼續努力吧,勤于學習,敏于思考。又是新的一年,遙祝創作豐收,身體健康,全家幸福!
2010年1月18日,收李瑛先生用《詩刊》信封寄來的詩選《河流穿過歷史》。7月22日,先生為我題詞:
像煤一樣堅強、閃光和燃燒——賀松濤戰友創作四十年
2011年3月27日,收到李瑛先生掛號寄贈的《李瑛詩文總集》14卷。第1卷扉頁鄭重簽寫:“李松濤同志存正”,附一字條:“請收到書后簡告,以釋念。”
11月20日,赴京出席“中國作家協會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與李瑛先生同屬部隊代表團,于首都大酒店、于人民大會堂、于北京飯店、于西直門總政招待所,同先生多次相晤。
2012年1月22日,除夕。與李瑛先生通話,邀其出任“雷鋒杯詩歌大賽”顧問,慨然應允。
4月25日,“中國詩歌學會第三次全國會員代表大會”在北京隆重舉行,中國詩歌學會副會長李瑛先生以書面形式致開幕詞。會上,我與李小雨等12人當選為副會長。
2013年2月21日上午,北京八寶山送別中國詩歌學會會長雷抒雁,在東禮堂外看見腳步遲滯的李瑛先生,我急步上前問候,感動其趕來送別當年解放軍文藝社的老部屬。
2014年5月29日,由國家文化部和湖北省政府主辦的首屆“中國屈原詩歌獎”頒獎典禮在宜昌市舉行,李瑛先生獲得了“桂冠詩人獎”,我當面向他表示了由衷的祝賀!
2015年2月11日,李瑛先生的女兒、中國詩歌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詩刊》原常務副主編李小雨病逝。88歲的先生對前去吊唁的人說:“馬上過年了,不要打擾大家!”不久,先生蘸著淚水和心血寫下了情真意切的長詩《哭小雨》,感動無數人。
2016年12月6日,晚飯后往李瑛先生府上打電話,我讓接聽的護工不要驚動先生,只須記下我的名字,轉達問候即可,在一旁先生親自與我通話,還是那緩慢而儒雅的聲音,告我:剛剛出院,腿的毛病。我說:后天就是您的90大壽,祝您華誕快樂!先生連說“謝謝!”最后還說了句:“松濤,你也保重!”
李瑛先生對詩的虔誠,無人能夠企及;李瑛先生寫詩的勤奮,沒人能夠比肩;李瑛先生為詩的成就,讓人望其項背。我與他都是軍人,我以后輩晚學的身份,隔著嚴寒中的山海關,把這篇小文當做一個軍禮,向先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