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歌電影鏡頭下的符號學表達
——以《妖貓傳》為例

李 瑞

（廣西藝術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2）

一、電影符號學

電影是一門語言，擁有自我表意手段，相較其他文化產品能夠自立傳達出所表達的訊號，能夠被接收訊號的觀眾所解讀。電影藝術作品凝結了藝術工作者的心血，也是其展現個人審美情趣的一種表達手段。從表意功能上來看，通過藝術訊號的接收與傳遞，它成為了審美交流的一種工具，使得電影語言與人類語言發生碰撞。正是基于這些功能，電影被理論家看作是一個符號系統，由此產生了電影符號學。筆者通過對導演的個人化深層理解，以電影符號學理論解讀導演陳凱歌作品《妖貓傳》。

二、影片中的符號學意義

（一）影片符號化表達。

陳凱歌所導影片《妖貓傳》以一段家喻戶曉的愛情離殤長恨歌作為開篇故事展開畫卷，為愛情基調蒙上了懸疑的面紗，并從生死懸疑與愛情懸疑兩條線索同時講述。一個古老雋永的愛情傳說，因為楊玉環與唐玄宗的生死之戀，使許多人對皇家之戀抱有幻想，因此至今發展成灰姑娘式的故事，而導演打破這一幻想體現其質疑性的深度思索，將人人腦海中的固定模式情境打破，置換為一樁樁待破的嗜血疑案。影片整體就是對長恨歌的符號學表達。影片對時間進行了架空，其間架空了三十年，在這三十年中，人人為唐玄宗與楊玉環的愛情故事感嘆，卻沒有人質疑楊玉環是怎么死的？人人為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感嘆此詩只應貴妃有，卻不知李白寫詩之前從未見過楊玉環。

（二）影片盛世大唐符號化表達。

影片展現了磅礴的大唐盛象，此片獨特之處體現在以下幾點：第一，和風盛唐，影片改編自日本作家夢枕貘作品，由王惠玲與陳凱歌合力完成了劇本的二次創作，除了以往影片中大唐盛世的電影符號表達外，在陳凱歌電影鏡頭下出現了極具生命力的時代，主要通過極樂之宴進行體現。在這場宴席中，集中了導演的所有美學思想，轉化為觀眾的極致視聽盛宴，如種種幻術，唐玄宗擊鼓、安祿山以舞附之，包括楊玉環的美，她美在特別，其美超脫了一般意義上女性美的感受，這也是第一次在中國影片中的解讀。一個時代的興衰，由女性的美否代表。她的美即是盛唐，她美盛唐榮，她衰盛唐敗。以往一個時代的興衰由一個君主的英明、時代的兵力、文明、經濟來展現，而在此片當中，導演將這一切賦予了楊貴妃，讓其成為大唐盛世最好的符號表達，影片當中人人對貴妃的景仰甚至超越了唐玄宗，她的美就是大唐盛世最好的頌歌，包括楊玉環在影片中說道：“李白，大唐有你才真的了不起。”這改變了以往的歌頌角度，塑造了導演個人化的獨立表達。即便影片鏡頭多么華麗，這些視聽仍舊是為人服務的，只有有情有才，有血有肉的人才是大唐符號最好的詮釋。

（三）影片人物符號表達。

即便影片以講述唐代凄美愛情故事為主要內容，但卻題名為《妖貓傳》這個看似無關的片名，導演意圖推倒觀眾腦海中的刻板印象，去架構一個全新的故事，最能令觀眾信服的并非是巧舌如簧地講故事，而是在新想法上加一些老料，即老元素，一個是玄妙，一個是懸疑。因而在本片當中，影片的全部內容始于兩個方面：一，貓會說話？二，貓會殺人？也正是因為這兩點使影片在以妖貓為第一主角下，向觀眾發出了一個疑問：貴妃是如何死的？也正是因為這只妖貓的出現，才使得大家開始去關注這個疑問。影片可以說由兩部分來組成，一部分是懸疑，一部分是愛情。影片并未在一開始就表明我們需要知道貴妃的慘死真相，而是采用以玄宗、陳云樵、春琴等人的依次死亡來牽引觀眾一步步走向真相。黑貓是白龍的化身，白龍在影片中的初始形象為一身白衣的鮮衣怒馬少年郎，而他與丹龍合稱為白鶴少年，白鶴象征著自由、純潔、無暇，但正因為他目睹了貴妃的慘死，一腔仇恨使他轉變成妖貓，象征著復仇、暗黑、死亡，也正是由于妖貓的轉變揭示了真相永遠是殘忍漆黑的，只有那些幻術幻化成的謊言才看起來美好。黑貓在影片中的人物符號表達有著引導觀眾去探究這個世界到底是需要殘忍的真相還是虛偽的美好。

楊貴妃作為影片中的女性主角，導演所賦予她的不僅是女性美的表達，更是女性智慧的表達。在揭秘貴妃之死前，影片圍繞著“幻術”展開，幻術可以被用來街頭賣藝，幻術也被妖貓用來殺人，而幻術之中卻自有真相，空海遠道而來為了無上密。而貴妃卻是最早參透無上密，看破一切幻術的人，因為她用的是情。在影片中，貴妃經歷了三場幻術，這三場幻術分別在時代之顛、時代沒落、時代待興三個時期。第一場在極樂之宴上以為李白的《清平調》是為自己而作，這場幻術的真相由李白揭露，貴妃并沒有因此而震怒，卻由衷地贊嘆大唐因李白而驕傲。貴妃本身愛的是詩，而非此詩為誰而賦。第二場幻術在貴妃知道自己可能面臨死亡，出于人性的本能她渴望更多的愛，她希望聽到阿布表達愛意的話，在死亡、權利、時勢前阿布怯懦了，男人的怯懦戰勝了傾慕，但貴妃卻倍感滿足。第三場幻術也正是將貴妃推向死亡的幻術，這場幻術的操控者正是在影片開頭死于非命的玄宗。在玄宗面前，黃鶴的尸解大法不值一提。貴妃深知玄宗操控了這場幻術，但仍在告別之際將自己的頭發贈予玄宗。她直面謊言，擁抱謊言中的溫情。貴妃這一角色從人物符號表達方面使女性角色更為多面立體，令人無限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