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國華
夜空那顆遼遠的星
是誰放在天邊的一塊石頭
那可是一塊寶石呀
此時我多想掏出身體里的口袋
拾回你天涯的離夢
但現在只能對視
我一遍遍地閱讀你的閃爍
很想知道你那里冷不冷
如果冷你就喝一口金門大高粱
天黑你就提一盞燈籠
如果害怕你就大聲喊出來
兄弟呀 我能聽見
我要把爐火燒旺
重置喝翻的酒壇和打碎的酒杯
兄弟也好親人也罷
如果你在天邊不好過就回來
沒什么不好意思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顧名思義
潭中有日也有月
可是我站在岸邊或乘船游覽
都沒看見
也不想被阿婆的茶葉蛋干擾
也許在夕陽西下
也許在新月東升
碧濤和云霧以及玄光寺的僧人
都像在講述一個故事來提醒我
比如光華島上的白鹿
我更愿意去相信傳說
那么日和月的秘密就不難想象
只不過被一潭晶瑩的藍
擋住了我們的眼睛
其實玉山和阿里山比我們清楚
好高好陡 不知轉了多少道彎
詩再短 也讓我的頭暈
櫻花樹閉口不語
挺立三千多年的神木去哪了
在鄧麗君演唱的一首歌里
美如水 壯如山
其實我想見的是阿里山的姑娘
同行的女詩人們不一定這樣想
我的心思已完全跑到大山深處
期待澗水邊的一個微笑或回眸
一只紫松鼠在挑戰我的專注力
三代神木也只能讓我須臾停留
當我走下之字棧道的時候
看見一只獼猴空虛無助的眼神
我只能寄希望山腳下的茶園
以及最后一班的紅色小火車
出山了 我徹底地失望了
看來僅憑一廂情愿是不夠的
是哪位閨秀的一滴眼淚
是哪位才俊讓你心傷
怎么走到高雄的西子灣
你舞動清澈的細語
句句都向往愛情的藍
可能是為一段前世的緣
也可能尋找愛情回家的方向
看似平靜的你一定在想
這里并不是你的目的
因為你眉間寫著鄉愁
貓鼻頭 你被夸大了局部
是想問你嗅到了什么
是巴士海峽強盜偷獵的魚腥味
還是臺灣海峽對岸小學校
《小貓釣魚》的讀書聲
你被一塊招牌寫上了貓巖
這是一個很客觀的稱謂
不過我更想知道你的前世今生
被風吹浪打到底想些什么
比如你的老家 你的愛情
其實你很像賭氣離家出走的人
很想搭乘一艘回家的船
因放不下自尊就只好等待
我真想用一萬只蝴蝶的舞蹈
換回你戲耍絨球調皮的樣子
我走在波浪形的跨海步橋上
風浪中我有一種長龍臥海的感覺
如果呂洞賓 何仙姑 鐵拐李活著
會不會同意修這座橋
當然 神仙就是神仙
他們喜歡的都是常人所不及的仙境
如飛龍澗 仙劍峽 太液池
那三雙足印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關于三仙臺上的合歡洞
給上島的游人留下許多疑問
只有呂洞賓 何仙姑知道
那個嫉妒的鐵拐李知道也不會說
下島返回時巨浪滔天
我再一次體驗了長龍臥海的感覺
仿佛穿越了一次遠古
就像灘涂上被大海涅槃的卵石
花蓮首先是祖國寶島臺灣的后花園
其次才是太平洋卸妝后的閨房
我們說著說著就到了清水斷崖景點
岸風一吹 大洋就變著樣地藍
慵懶的太陽還藏在厚厚的云被里
伸出一只手來想遮住我們的眼睛
清水碑前拍照的情侶害羞地笑著
而太魯閣的火車卻一閃鉆進山洞
我們的視線大巴士一樣慢慢地爬行
結果被天上飄下來的公路帶進飯店
我的詩寫到這里只好就此打住
缺少一個題目被寫在飯店的匾額上
大門還在
門衛還在
防彈車還在
不在的是槍炮聲
玫瑰紅和梅花香
依舊相得益彰
官邸還在
窗紗還在
大鐵門還在
不在的是開門聲
亭下茶和花間語
已是江山舊夢
與其說
你留下了一首《鄉愁》
不如說你留下了一根針
這根針是母親燈下縫補的那根針
拿在先生手中要縫什么
這根針好重
它連結的是分離許久的兩頭
先生用盡一生的心血
最后累倒在高雄
離長江 黃河還很遠
先生走好
這根針兄弟們繼續拿
心里的裂縫 海峽的裂縫都要縫
為先生送行哭紅的眼睛
就是一盞照明的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