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美美在穿著

黃 強

多少年來，《紅樓夢》讓讀者魂牽夢縈，有多少讀者就有多少個《紅樓夢》。而我卻對《紅樓夢》的服飾之艷，色彩之美，情有獨鐘。

曹雪芹生于江寧織造府，從小耳濡目染織造業的情況，因此對于紡織品中的質料、色彩、圖案、紋飾、工藝有比較深入的了解。《紅樓夢》中有很多服飾的描寫，記錄了服飾的款式與品種。普通如襖褂裙、香菱的石榴裙、麝月的紅綾抹胸、寶玉的松花綾子夾襖，奢華如王熙鳳的紫羯絨褂、林黛玉的銀鼠坎肩，應有盡有。珍貴的服飾如寶琴的鶴氅，用孔雀毛織造；寶玉的烏云豹氅衣，拿孔雀毛拈了線織成，因為珍稀，于是才有了《紅樓夢》中最為精彩的橋段——晴雯補裘。

從服飾的角度考慮，閱讀《紅樓夢》就像打開了錦繡衣庫，躍入眼簾的不是滿目琳瑯的珠光寶翠，而是異彩紛呈、華美艷麗的服飾。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寶玉見到晴雯、麝月與芳官嬉鬧，“那晴雯只穿蔥綠杭綢小襖，紅小衣紅睡鞋，披著頭發，騎在芳官身上。麝月是紅綾抹胸，披著一身舊衣，在那里抓芳官的肋肢。芳官卻仰在炕上，穿著撒花緊身兒，紅褲綠襪，兩腳亂蹬，笑得喘不過氣啦。”這一段描寫，襯托丫鬟之間的和諧相處，與寶玉關系融洽。紅、綠相配包含著服飾的色彩美學。

王熙鳳出場，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彰顯她在賈府的地位，她的打扮與風格將其從大觀園的女性中凸顯出來。妙玉頭戴妙常冠，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綢襖兒，外罩一件水田青緞鑲邊長背心，拴著秋香色的絲絳，腰下系一條淡墨畫的白綾裙，手持麈尾念珠。一身素色的裝扮，顯示出妙玉的高潔。王熙鳳拜見尤二姐，一改平時的美艷俏麗服飾，改換了一身縞素，表達了她的刻骨憎恨。表面上對尤二姐很體貼，其著裝卻表現出內心的態度。

尤三姐穿著大膽，顯示出她個性的好強，不畏懼，她撩撥賈珍、賈璉，不是僅僅為了賣弄風情，她要為尤二姐出氣、解恨。再看尤二姐，穿著大紅小襖，“素服”“小轎”，規格上就低了一等。

曹雪芹的簡筆描述，乃是神來之筆，服飾在為故事發展鋪墊，服飾襯托人物的性格，服飾更暗示了人物的命運走向。

第四十九回，雪天大觀園開詩會，大家比拼才情，也展示服飾之美。眾姊妹大都著大紅猩猩氈與羽毛緞斗篷，而李紈穿一件青哆羅呢對襟褂子，薛寶釵穿一件蓮青斗紋錦上添花鶴氅，史湘云著貂鼠腦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發燒大褂。

銀裝素裹的世界，來了一群身著鮮艷服飾的佳麗，讓白皚皚的天地間有了亮色。讀《紅樓夢》，何嘗不是在感受一個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