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改變她

◎ 王玉潔

難得遇上沒有早課的日子，我看陽光明媚，準備好好吃一頓早餐，便在家附近街角的小吃店點了一碗餛飩，選了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坐下。

其時，店里的客人不多，店主也是熟人，我正吃著，就見對面馬路上出現了婆婆的身影。我很少從這樣的角度去看我的婆婆：她穿著灰色蘭花的方領春秋衫，滿頭灰白的頭發，很憔悴的樣子，但眼神很堅定，嘴角緊緊抿著。婆婆左顧右盼之后，終于走了過來，店里一個認識婆婆的人立馬笑起來，對我說：“你婆婆一輩子都不會花錢吃早餐哦，她可會省錢了?！?/p>

我當然能夠聽出他的話里更多的是不屑，但我什么也沒說，不是所有人都如我這般和婆婆朝夕相對，尊重她的這種活法。婆婆這一輩子從一貧如洗到培養兩個兒子上完大學，吃盡了苦頭，節儉已經成為她的一種習慣。

和婆婆相處了十幾年，我曾經想過改變她，讓她融入我們的世界，可是后來知道她是真心只想守著她的老宅，看看電視，在門前發發呆、曬曬太陽，和鄰居拉拉家常。她的快樂是鄰居贊她培養出兩個大學生，是孫子往她嘴里塞了一塊糖，是孫女周末回來，是兒子升職了……婆婆快樂著我們的快樂，但她覺得很滿足，比起親自去我們口中的繁華世界里吃香的喝辣的，她更愿意我們自那個繁華世界歸來時能喝上她煲的一碗骨頭湯。

我不知道在中國，像我婆婆這樣傳統的女人還多不多，我只知道時光逝去，她已經化為我心底里的一種溫柔，她和我，從婆媳慢慢變為了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