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畫家，藝術游俠

文/楚 哥

“我得到的一切，只因為我的背后有詩人妻子……”

著名旅美畫家李自健，人稱“藝術游俠”。30年來，他持續奔走在30多個國家與地區舉行全球巡回個人作品展，獲國際和平特別貢獻獎。在李自健美術館建館兩周年前夕，李自健滿懷深情地說：“我得到的一切，只因為我的背后有詩人妻子……”

與妻子的浪漫邂逅

1982年，李自健從廣州美術學院油畫系畢業回到湖南，在長沙群眾藝術館就職。他聯絡長沙美術界的精英，創建起湖南第一個民間油畫研究會——湖南磊石油畫研究會。在研究會推出的第一屆油畫展上，他展出了6幅作品。

27歲的李自健沒有想到，他的畫作連同黑白照，悄然叩開了一個女孩的心扉。一個秋日的下午，他到湖南省圖書館借書，一個正整理圖書的女孩轉過頭來，美麗的大眼睛與他對視了一下，李自健呆住了。他好想馬上邀請她做畫中的模特，可卻羞澀得說不出話來。

時隔幾日，李自健去看望在木偶劇團工作的妹妹，在狹窄的過道里，那個女孩居然又出現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妹妹，經過妹妹轉告，那個女孩一口就答應做李自健的模特。她叫王丹慧，19歲，愛唱歌，還會寫詩。

星期天一早，王丹慧來到李自健家里。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連衣裙，秀發披肩，俏麗優雅，斜坐在靠椅上。李自健揮動畫筆，勾勒著畫中人優美的風姿。“我看過畫展了，你畫得真好。”王丹慧冒出的這句話，讓李自健既驚訝又歡喜。原來，她是知道自己的。從此，小小的陋室成了幸福甜蜜的港灣，成了詩情畫意的田園。

王丹慧比李自健小近10歲，她的父母擔憂不已，堅決不準兩人繼續交往。王丹慧偷偷與李自健約會，湘江之濱、岳麓山下，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面對家庭的壓力，他們也曾動搖過，然而在分別的那一刻，兩人都淚流滿面。李自健緊緊握住王丹慧的手說：“我們努力奮斗，為我們的愛情創造輝煌。”兩人互相鼓勵，見面的次數少了，但心貼得更近了。李自健全身心投入創作中，獲得了不少大獎，王丹慧則參加函授大學自學英語，后又進湖南師范大學深造，各自在事業中有了長足的長進。1984年，李自健和王丹慧終于步入了婚姻殿堂。

1989年，李自健被美國麻省藝術學院研究生部錄取。那時大女兒小涵才1歲，王丹慧看出了他的心思，說：“機會難得，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李自健來到舊金山，然而當他拿出行李時，卻發現裝著錄取通知書和作品的行李箱未能同時寄到。一籌莫展時，朋友建議他去為移民開辦的語言學校試試。接待他的是一名美國女教師。李自健遞上有自己簽名和油畫的明信片，女教師被明信片上的油畫深深打動。在她的幫助下，校方破例錄取了李自健。

1990年10月，王丹慧辦好簽證。就在她帶著女兒飛抵洛杉磯的第二天，與李自健簽約的畫廊毀約了，他們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在國內出版多部詩集的王丹慧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李自健畫畫時，她就給畫配詩、取題，還兼做翻譯與外國人溝通。漸漸地，李自健在當地有了名氣，成了加州州務卿余江月桂（美國首位華裔州務卿）家里的座上賓。

與星云大師的天作之合

1991年，李自健在美國籌辦畫展，與著名高僧、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長星云大師巧遇。星云大師被他的油畫《孕》吸引，當即邀請李自健到他的寺里靜心創作。“你的才能僅用于畫肖像太可惜了。在一年之內，請你完成100幅畫，我全部買下，用作信徒展覽。”

李自健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在他的畫筆下，那些褪色的童年故事清晰地浮現眼前。半年時間，他便創作了以《孕》為代表的母女系列，以故鄉“紅花被”為主題的湘西南風土人情系列，以黃土高原人物為母體的鄉土系列，以美國流浪生活為原型的流浪人系列，共計50多幅作品。

一天，星云大師對李自健說：“我是南京大屠殺災難的見證人。1937年12月，我12歲，在母親的帶領下到南京尋找父親，尸橫遍野的慘狀在我心中永遠無法拂去。”他想請李自健畫一幅有關南京大屠殺的警世之作，李自健欣然應允。80多天后，李自健完成了這幅震撼人心的油畫：畫面主體是堆積成山的尸體，后面是奔流滾滾的長江。左側為“屠”：兩個趾高氣揚的日本軍官站立著，其中一個正獰笑著擦拭沾滿鮮血的戰刀；中間為“生”：尸山的上面，一個孩子正趴在裸露著胸膛慘死了的母親身上無助地哭喊；右側為“佛”：一位佛家弟子正抱起一位慘死的老人。

正是與星云大師的100幅畫之約，讓李自健打開了創作的閘門。1992年底，李自健的“人性與愛”環球巡展正式啟動，《南京大屠殺》成為不可或缺的靈魂之作。2000年12月13日，星云大師與李自健一道將油畫《南京大屠殺》捐贈給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永久收藏。

李自健的國外巡展全憑自己賣畫的積蓄。平時，夫妻倆十分節儉。除了一些大贊助外，他們還給國內100多名貧困兒童捐款。2008年汶川大地震，他連夜畫出《聽泉的汶川女娃》，并將義拍所得的128萬元捐給災區。

2010年至2013年，李自健回國，攜“人性與愛”系列油畫在北京、上海、長沙等24個城市巡展。2013年6月，隨著國內巡展在國家博物館落下帷幕，觀眾寫滿了367個留言薄，排列起來足有10米長，夜深人靜時，李自健看著看著就會悄悄落淚。

與父老鄉親的守護

如何讓自己的作品永久性地保存下來讓觀眾參觀？作為在外奔波了20多年的“藝術游俠”，李自健決定在曾經工作生活過的長沙建一座美術館，展出自己的作品，永久地對家鄉人民免費開放。

2016年10月1日，李自健美術館在長沙市洋湖濕地公園片區的湘江之濱落成。美術館分為A、B兩個區域。A區以“人性與愛·李自健油畫環球巡回展”為展覽核心。B區專設了大陸首個星云大師的書法藝術專館，展出這位高僧的“一筆字”書法作品。與星云大師書法館同時開放的，還有星云大師書屋。不到一年，李自健美術館被英國世界紀錄印證機構認證為全球最大的藝術家個人美術館，成為長沙市新的文化地標。

李自健和妻子約定了“三不”承諾：永遠不拿工資，永遠不收門票，永遠不拿美術館的盈利。就算將來把美術館送給了國家，他們還會一如既往地在這里服務。

有人說，李自健的畫安寧、質樸，卻又動人心魄，看他的畫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看到了自家門前的那條大黃狗，看到了慈祥的老人以及姐弟情深和家的溫暖。

李自健說，早年的經歷對他是一筆珍貴的財富。創作時，他常要從這些經歷中尋找靈感，汲取養分。他說：“我的創作得益于兩種魅力：一是中國和中國文化的魅力；二是現實主義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