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好人的回報

◎ 周桂伊

王大媽八年前喪偶，有條腿略有殘疾，上下樓很吃力。從八年前開始，她一直照顧著方圓三百米內的流浪貓。前些天，本地下起了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寒冷的夜晚，都十一點了，我還遇見她一瘸一拐地在喂屋檐下的流浪貓。

王大媽的這種舉動并沒有感動多少人，甚至不少人還說她腦子有病。然而在我看來，她不僅沒病，還通過這種善舉改善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作為一個無兒無女的獨居老人，王大媽的生活原本應該十分孤獨，但那些流浪貓讓她心有牽掛。它們成了她的家人，彼此給予著溫暖。

和某些獨居老人一樣，王大媽疑心比較重。我們曾幫她買了一些打折的貓糧，此后優惠活動被取消了，價格自然貴了許多。她似乎懷疑我們吃了回扣。有一次，我們幫她網購的貓糧晚了三天才送到。在這三天里，王大媽天天來我家催，好像唯恐我們席卷了她的一百元錢搬家跑路。

好心沒好報，我們一度很生氣，可想想王大媽平日里的為人，便原諒了她。后來，王大媽向她侄兒了解到，網店商品的價格起伏很大，快遞的快慢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便主動與我們和好。我們不計前嫌，依然幫她網購。

因為王大媽善良，所以我們會從善良的角度推斷她的舉止，換成一般人，有過一回不愉快的經歷，肯定不會再與之交往。

電影《芳華》熱映之后，網絡上曾展開過“好人為什么沒好報”的討論。有位雞湯作家的文章一度熱傳，大意是好人有好報，好報在哪兒？他的回答是“善良就是善良者最好的回報”。讀起來很繞人，仔細一琢磨，等于什么也沒說，純屬以哲理的名義玩文字游戲。

當好人的回報不是堆在桌上的真金白銀，而是一些更有價值的好處。比如王大媽睡得好、吃得香，精神充實，這豈是錢財可以買來的？在許多人習慣以惡意揣度他人的都市里，王大媽能讓人以善意揣度她，這也不是花錢就能辦到的。好人的好報并非虛幻得要靠玩文字游戲才附會得出來，你之所以看不到好人的好報，是因為你缺少一雙善于觀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