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狐
我是他的支流
他的源頭在八棵樹,一路流經了
那么多鄉野。沙場。暗渠
或以舒緩,以湍急,以不死的
磅礴,跌宕了水滴石穿的風骨
勃發了揮斥方遒的壯闊
鞭痕犁過。彈雨打過。苦水咽過
一條拒絕消隱的大河
父親的心音,時時在我的心頭
掀起巨浪
比視線最先彎曲的是草
反復晾曬。
我在讀一封多年前的書信時發現
相思竟會比草芒更易枯黃
日影搖曳。被收割的想象靜臥高崗
馬鞭牽著炊煙,我的手中
等一個人的酒竟燙了再燙
它只有兩件衣裳
換上偏黃的一件
天就開始轉涼
秋天的午后像中藥
到處都飄著母親熟悉的
草木的香
焦陽下
母親穿著這一生最后一件衣裳
臉色蠟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