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乾卦中的“乾”

陳思琪 上海師范大學 上海 200234

《周易》是我國經學中的著作，內容有《經》和《傳》兩個部分，相傳是周文王姬昌所作。《經》中主要內容是六十四卦和其中包含的三百八十四爻，而乾卦就是《經》中的首卦。

一、“乾”的涵義

《說卦》云：“乾，健也。”

“天的性質用一個字概括，就是健。乾就是健。健是什么？健是天體有規律地運轉，永不停息，什么力量都不能阻止它，改變它。”

“乾”就是《周易》首卦的卦名，且它的上卦與下卦皆為乾卦。乾卦共有六爻，且每一爻皆是陽爻。孔穎達的《周易正義》中寫道：“此乾卦本以象天，故此卦六爻皆陽畫成卦也。”也就是說乾卦的取象就是天，而天之中自然蘊含著健的性質。

卦辭中用“元亨利貞”四個字來概括“乾”的涵義，而這四個字每個字都有著各自的涵義。“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貞，正也。”也就是說天地之間的剛健的陽氣從萌發開始，在天地之間自然地流轉，讓天地萬物在陽氣流轉中獲得其各自的利，事物因此變得更為貞正。在事物消亡之后又再次復歸于元始這個狀態，循環往復。雖然“元亨利貞”四個字的意思各個不同，但是斷不能將其割裂開來，它們是一個整體，形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過程，且生生循環不息。

古人也將“元亨利貞”看作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春天萬物復蘇代表元始，夏天萬物生長代表著亨通，秋收和冬藏又分別代表利和和與貞正，四季的更迭輪轉也與陽氣流轉循環相一致。也就是說春夏秋冬也具有著“健”的品質，它有著生來自有的天道規律，且在運行變動中不斷貫徹著這個規律，循環往復。

二、乾卦中的“乾”

《周易正義》中寫道：“此既象天，何不謂之天，而謂之乾也？天者定體之名，乾者體用之稱。”也就是說乾卦雖然取象于天，但是天只能作為“體”，而真正要顯示此卦的是天這個體的性，也就是乾健。“言天之體，以健為用。”王弼也曾經說過：“義茍在健，何必馬乎；爻茍合順，何必牛乎。”我們取象于天，并不是說只有天能體現健之用，而是天是至陽至健之體，是最好地能體現健。同時取象于天，還有另一層更深涵義。在周朝，我們已經從重母系已經轉變為重父系，“于物象言之，則純陽也，天也。于人事言之，則君也。父也。”乾坤象征天地，故此將乾坤二卦居于《周易》前兩掛，同時乾卦排于坤卦之前，更是喻示著人們在生活中要尊重君王父親，徹底將物象的顯示與人世的現實相結合起來。

我認為，“乾”這一字作為乾卦這整一卦的總體特征，更是貫穿于整個卦象之中。它不僅體現自然世界中應有的乾健，也為人世間的為人處世做出了乾健的指引。

初九，潛龍勿用。這是乾卦第一爻的爻辭，意思是在陽氣將發未發之時，最好處于一個潛伏的狀態。之前有提及過乾是有規律的進行運轉，而這個運轉也并不是風平浪靜的，而是如春夏秋冬四季一般有著生長發展也有凋零潛藏的時刻，而乾卦的這第一爻就是一個潛藏的階段，這也和乾整個循環運轉一般，是其中的一個必不可少的階段，也是一個必然要循環經過的經歷。“天以健為使用者，運行不息，應化無窮，此天之自然之理，故圣人當法此自然之象而施人事。”這一爻同時也是在告誡世人，在初九這個階段需要韜光養晦，懂得潛藏自身的道理。乾健并不是指一往無前的向上沖，而是為了長遠之計更需要懂得策略的隱藏，懂得有所為有所不為。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意思是陽氣已經開始萌發開始了，將有利于世間萬物。這與乾元的特點相一致，并且已經從初九的將發未發的狀態成功更進了一層，成為了第二個不可或缺的階段。同時在這一爻中提到的“大人”，也更將爻辭與人世間牽連起來。這里的“大人”指的是那些具有大德的卻無君位的人物，他們在經過第一階段的潛藏之后，已經展露出自身 的德行，會有一個比較好的發展。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此處亦提到了“乾”字。之前有說法將其理解為，終日戒慎恐懼，自強不息。但是我更贊同將“乾乾”理解為因時行止的意思。也就是說君子在白日行動，到了晚上就休息了，因時而行動。這也與之前前文理解的“乾”意思更為一致。無論是萬物還是有德行的君子都是按照時節按照規律來行事，這樣事情才能往好的方向發展。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這是飛龍處于一個或在淵或躍淵的猶疑狀態，就好比是處于亨與利之間的一個狀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獲得最大利益的，需要做一個思量。這不僅是一個可以停留下來思考的階段，也是讓自己處于一個可退可進的地位，幫助君子做出正確的抉擇。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同樣是“利見大人”，這里所處的階段就與九二時的階段大不相同了。這就好比，九二時的“見龍在田”，是如夏天一般萬物旺盛生長的時期，而到了九五，則已經是“飛龍在天”了，就像是迎來了秋天的大豐收的季節。而此時的君子也不再是當初嶄露頭角的“大人”了，他們的德行開始變得更加純粹剛健，成為既有君位又有德行的圣人階段。

上九，亢龍有悔。秋天的豐收也要經過冬天的沉寂才能再次迎來春天的生機復萌，元亨利貞也是在達到貞的最好頂點再次回到元始的狀態。而這里的飛龍已經在天，好到不能再好。若是想繼續保持這種好的狀態，九必須保持“有悔”的狀態，時時刻刻警醒自身。若是亢龍無悔，則好事也將慢慢轉成壞事，走向事物的反面。

《周易》的目的主要還是希望通過天道的這些規律希望人們能夠效法天，繼而擁有這些品質。《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天的特性就是健，而君子就如乾卦中提到的“龍”一般也是要經過潛龍、在田、在淵、飛龍等階段的，而無論是在哪個階段都要秉持著剛健的秉性，這樣方才能如天一般自強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