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局長亂審批

微小說 羅勇

這幾年，縣城管局副局長、縣住房保障局局長胡正有點忙。

胡正雖然官不大，但熟悉或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最近，他手里的那支筆很金貴?？梢哉f，只要他拿出那支筆，在有關材料上簽上他的大名，一些人期待已久的房子就有了著落。

的確，因為有了這只筆，在2008年至2011年期間，胡正儼然成了許多人眼中的“貴人”，都想跟他攀上一點關系。

2008年起，縣城要修幾千套廉租房的消息不脛而走。工程才剛剛開工，不少人就惦記上國家的這個惠民工程了。

“聽說，鎮雄馬上就要修幾千套廉租房了?！?/p>

“我昨天路過工地，真的在動工了！”

“我家那個房子實在是太破了，一到下雨天就漏雨，要是能整一套來住，就安逸了?！?/p>

“我還聽人說，只要整到一個廉租房名額，在房子沒修好前，還可以定期領點補貼?！?/p>

“有這種好事？我也去申請一套?！?/p>

“你家南大街不是有一大棟房子嗎？你還要去申請！”

“房子還嫌多嗎？只要能申請到，我就拿出去租。政府家的錢，不要白不要！”

……

一時間，廉租房儼然成了一個香餑餑，成了縣城大街小巷的熱門話題。人們相互打聽，要找哪些部門、哪些領導才弄到一個廉租房名額。

作為手握部分審核大權的胡正，自然成了許多人追捧、巴結的對象。一段時間里，他的家里、辦公室，經常有各種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廉租房房源少，申請的人太多，如果胡亂審批，就會出大問題。這不，這天下午，胡正的辦公室就來了一位50多歲的中年男人。

“局長，請你簽個字！”

說完，中年男人便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材料遞到胡正手中。

接過材料，胡正仔細看了起來：劉某某，男，家住東正街社區保衛街，住房類型為公產房，人均住房面積低于13平方米，家庭人均經濟收入每月沒超過280元……

“嗯嗯，這些都符合條件——等一下，你家有一輛微型貨車。不好意思，你不能申請！”審核完材料后，胡正有些遺憾地說。

“什么？我家有輛貨車？怎么可能？”中年男人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很激動。

“你沒有車，但是你家戶口上的鄧某某有車，貴州牌照。”胡正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鄧某某？劉某某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小舅子鄧某某在畢節幫人送貨，買了一輛二手的微型貨車，而小舅子從小被他接到鎮雄來讀書，戶口掛在他的名下。

當劉某某把這些情況告訴胡正后，胡正告訴他，只要去交警大隊開個證明，證明他的名下沒有車，并簽上“符合條件”的意見、蓋上交警大隊的公章后，就可以再來住房保障局遞交申請了。

就這樣，劉某某來回跑了幾趟胡局長的辦公室和家里，終于證實了自己名下沒有車子。再后來，劉某某如愿申請到一套廉租房。

就像表面看到的那樣，多數時候，胡正似乎很堅持原則。

在胡正的朋友圈中，有這么一群人，他們或者有產業、或者有門面、或者有私家車、或者有房產、或者有工作。當得知胡正在廉租房分配上有一定的權力后，他們紛紛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盤。

“兄弟，走，去我家餐館聚聚！”

“胡局，來來來，我們這里剛好三缺一！”

“老哥，今晚去老地方唱歌去，我請客！”

……

觥籌交錯盡虛佞，推杯換盞無真衷。胡正其實很清楚，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心想：“只要你們請得起，我就裝昏。”

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時間一久，這些人的真實意圖就暴露出來了。

“兄弟，幫我整一套廉租房嘛?！?/p>

“你這么大的產業，還瞧得上這個房子？”

“多一套房子就多一條掙錢的門路，誰還會嫌錢多呢?！?/p>

……

“胡局，我用我老婆的名字申請了一套廉租房，請你關照一下?！?/p>

“老常，你是領財政工資的，怕查出問題！”

“我老婆的戶口和我的是分開的，你不用擔心！”

……

“老哥，請你簽個字嘛？”

“我說兄弟，你家在南大街不是有一大棟房子嗎？”

“嘿嘿，錢嘛，誰不喜歡?！?/p>

……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在這些人的糖衣炮彈攻擊下，胡正徹底淪陷了。

2008年至2011年，胡正在負責廉租住房保障對象資格審查工作中，明知那些平時跟他走得很近的人不符合條件，仍然在申請表中“城管局審核意見欄”簽字審核通過。

這似乎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對于胡正而言，結交了一大幫說得上話的朋友。而他的那些朋友們，有的如愿領到了廉租房補貼款，其中有一個領財政工資的還分到一套廉租房。

“有大房子的住廉租房，開好車的住廉租房，有工作的領到廉租房補貼，就是我們這些無錢無勢的人，整不到?！?/p>

隨著廉租房配租工作的推進，社會上一時怨聲四起，人們紛紛質疑：原本是為城市低收入群體排憂解難的廉租房，竟成了人人垂涎的“唐僧肉”，誰都想撲上去咬上一口。

對于上述坊間傳聞，縣委政府高度重視。根據群眾舉報和例行檢查情況，縣審計、紀檢部門多次對保障房建設、分配進行督查。督查發現，部分廉租房保障對象有違規準入、違規分配等問題。對此，縣委、縣政府責成縣紀委監察局進行嚴肅查辦。

與此同時，縣紀委也接到很多群眾的電話或者匿名書面舉報——很多有車輛、有門面、有私房、有產業、有工作的人也申請到廉租房，許多人情戶、關系戶混入了廉租房保障范圍。

回應民意關切，重拳整治亂象。2013年9月29日，縣委組織檢察院、監察局、住建局等12家部門，對全縣6113戶廉租住房保障對象進行全面的綜合審查，并向全縣群眾公開承諾：“嚴格執行廉租房保障政策，該保障的不漏一戶，不該保障的一戶不留”。

“萬一我亂審核的事被人捅出來就慘了！”

“沒事，沒事，這次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p>

面對如此大的壓力，作為12家綜合審查部門的負責人之一，胡正內心也掙扎過，但最終還是心存僥幸、試圖蒙混過關。

隨著綜合審查和紀檢部門的強力介入，胡正的事情最終還是敗露了。辦案人員驚訝地發現：在他的暗箱操作下，常某等22名國家公職人員，竟然被納入廉租住房保障對象，先后違規領取補貼款81366元，其中一人還分到廉租住房一套。

黨紀國法，不容違逆。胡正的事情很快就有了處理結果，他不僅被黨內嚴重警告，還背上了行政降級（降一級）的處分。至于那位分到廉租房的國家公職人員，不僅房子被勒令退回，還成為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大道至簡，有權不可任性?！绷夥渴屈h和政府解決城市低收入家庭住房問題的一項民生工程，作為具有一定審批權限的領導干部，不能因為手中有點權力就“玩任性”“搞特殊”?？上У氖?，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在廉租房保障對象的審核過程中，胡正不但沒有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相反卻利用職務之便，違反有關規定亂作為、亂審批，造成了一定的經濟損失和惡劣的社會影響，構成失職瀆職錯誤。紀檢機關給予他黨內嚴重警告和行政降級處分，體現了黨紀國法的威嚴，也給其他人敲響了警鐘。

村官麻友

前段時間，大灣鎮玉田村四名村官同時下課的消息在在全縣傳得沸沸揚揚。人們不禁好奇：這四個村干部是誰？他們因為什么下課？

這是今年7月份的事情。

自從全縣打響脫貧攻堅戰役以來，面對肩負的“千斤重擔”，全縣廣大干部普遍覺得壓力山大。有壓力,才有動力；有壓力，就要會釋放活力。如何減壓，有人采取找朋友聊天、讀書、聽音樂、看電影、進行戶外運動等方式，放松心情、沉淀心靈。而有的人，就是約上幾個朋友打麻將。按他們的說法，只要能坐在麻將桌旁搓幾圈，再大的工作壓力都能煙消云散。

通過打麻將來釋放工作壓力，似乎有些別扭。不過，只要不影響工作，好像也沒什么問題。關鍵的是，有些領著財政工資的干部職工，沉迷在打麻將中不能自拔，到底是該干工作，還是該繼續打麻將，似乎都有點分不清楚了。

這不，作為玉田村委會的四大鐵桿“麻友”，村黨委副書記雷洪康和村委委員王國全、向文玉、袁云就經常在一起切磋麻將技術。他們四人最喜歡的一種玩法，就是“血戰”，也叫川麻將。這種麻將以血戰模式進行游戲，胡牌時沒有番數限制，在每盤中一家和牌后牌局并不結束，而是直到和走三家或抓光牌為止。

7月14日，星期四，四大麻友在王國全家玩了一天非常過癮的“血戰”。這場“血戰”，從上午9點左右開始，到15日上午9點才宣告結束。整整24個小時的時間里，四個人除了吃一碗酸湯面條、上兩三次廁所的時間，身體就沒再離開過麻將桌。這場“血戰”，增進了四人之間的兄弟情誼，也讓大家了解了彼此的牌風和人品。

7月15日上午9點左右，已連續作戰一天的雷洪康，突然接到村黨委書記的電話。正是這個電話，才讓他想起一件事來：“拐了！一打起麻將來就收不住，昨天早上支書安排的工作都忘記整了！”

原來，14日早上，雷洪康就接到一個工作任務：去村委會領著王國全、向文玉、袁云等三名村委委員，一起制作留守兒童表冊。

由于離王國全家不遠，雷洪康決定直接去通知他。到了王國全家后，雷洪康發現，向文玉、袁云正好就在那里聊天。真是瞌睡來了遇到枕頭，雷洪康通知三人，馬上去村委會填報留守兒童表冊。

“那一點點表冊純屬小兒科，就是些邏輯上的數字而已，要不了多久就能搞定，要不，咱們先搓一盤麻將才說！”作為東道主，王國全熱情地向其他三人提議。

“要得，要得，四個人整一套表不是問題！”向文玉、袁云附和道。

見其他三個人都有這個意思，雷洪康也就坐了下來。

玩著玩著，雷洪康就把填表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至于其他三個人，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二十四小時的戰果，幾家歡樂幾家愁。東道主王國全并沒有占到主場優勢，輸了五千多。雷洪康雖是客場作戰，卻贏了六千元。其他兩個人手氣一般，向文玉輸了一點點，袁云等于白忙活。

還來不及享受贏錢的喜悅，雷洪康突然想起工作上的事兒來，“本來嘛，我一個人贏得最多，不該現在收手?？扇绻蛔ゾo把那個什么表填完，難得聽他們催！”

雷洪康一提醒，其他三個人才想起工作上的事來。雖然有些不情愿，三個人還是連臉都顧不上抹一把，就無精打采地跟雷洪康去了村委會。經過簡單的分工后，四個人昏昏沉沉地忙碌起來。

“鄭文武家，有兩個留守兒童?！?/p>

“不是鄭文武，是鄭斌！”

“嘿嘿，眼睛有點花！”

……

“全村一共有171個留守兒童，其中——”

“又錯了，是177。不對，不對，是117！”

……

“哎喲，都十二點了。走，先干了飯再整。”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的雷洪康提議，先去村委會食堂填飽肚子再說。

吃飯過程中，向文玉問王國全：“前天晚上，你在張家干麻將贏了幾千？”

“贏個錘子！本來都贏三千了，可是后邊手氣太背，倒輸三千！”連續兩晚上都輸錢，王國全有些郁悶。

“你的這個手氣確實太差了，7月13號那天，我在老劉家贏了八千！”袁云得意地說。

“要不，今天晚上我們搓一把。我就不相信，手氣真有這么差?！蓖鯂卣f。

“可以啊，干完今天的表冊，我們四個再打幾個小時的血戰。”向文玉、袁云附和道。

……

“不行，不行，瞌睡太來了?！本谱泔堬柡?，四個人呵欠連連，不一會兒，就靠在椅子上進入夢鄉。一時間，村委會的食堂里，鼾聲此起彼伏，猶如響起了陣陣驚雷。

“喂，喂，喂，別睡了，表冊還沒整完呢！”兩個小時以后，也許是心里有事，雷洪康突然從夢中驚醒，趕緊喊醒其他三人。

“怕個球，剩下的那點，再花個把小時就能搞定了！”睡眼稀松的王國全有些不以為然。

畢竟是久經賭場的老將，雖然只睡了兩個小時左右，但四人很快恢復了斗志。只不過，為了早點完成任務，四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4點半左右，見表冊已經弄得差不多了。最近牌運不佳的王國全提議：“現在回家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四個再去樓上干一把血戰？”

“這是上班期間，在辦公室打麻將怕不好！”袁云有些擔心。

“怕什么，只要把門關好，聲音再小點，有哪個會注意?！逼渌水惪谕暤卣f。

就這樣，四個人來到村委會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圍在一張麻將桌前打起了“血戰”。

不知不覺中，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沉迷于賭博中的四人，越賭越興奮，對屋外的世界早已充耳不聞。

“梆梆梆”，四人正賭得起勁，突然聽到拍門的聲音。

“哪個？支書不在，有什么事情明天再來！”雷洪康有些不耐煩。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拍門的聲音不但沒有停，反而更加急促了。

“都跟你說了，支書不在！”雷洪康氣沖沖地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原來，是一名學生要開個家庭貧困證明。

“快點！到你出牌了！”剛才還有些擔心的三個人，發現敲門的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后，不耐煩地催了一聲。

連輸了幾盤的雷洪康，心里正不爽呢，雖然這個證明他也可以開，公章也在他身上。可他還是生硬地回絕了這個年輕人，叫他改天找支書辦。

“上班時間在村委會打麻將,請他們蓋個章卻推三阻四的。這些村干部，太不像話了!”回到家后，那位學生越想越窩火，一氣之下，就將村干部在上班期間打麻將、態度生硬的事兒捅到了網上。

在看到上述輿情后，縣紀委監察局高度重視，立即對此進行了核查。經查實，紀檢機關認為：四人身為黨員干部，在工作時間、辦公場所賭博，其行為影響惡劣，構成妨害社會管理錯誤。就這樣，雷洪康、王國全、向文玉、袁云就攤上大事了。

雷洪康被撤銷村黨委副書記、黨委委員職務，王國全、向文玉被撤銷村黨委委員職務、責令辭去村委委員職務，袁云被黨內嚴重警告、責令辭去村委會委員職務。

都說，別拿村干部不當干部！但是，作為村干部，也別把黨規黨紀視為兒戲。上班期間打麻將，似乎沒必要小題大做、上綱上線。錯！恰恰是這些行為，敗壞了黨和政府的形象，傷害了廣大群眾的，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相反，這正是從小處著眼，嚴肅黨規黨紀、把紀律和規矩挺在前面、自覺加強黨性鍛煉、提高廉政勤政意識、增強拒腐防變能力的具體表現。

自設的陷井

“咚咚咚”“咚咚咚”……晚上10點左右,鹽源鎮鎮長鄒某某正在辦公室加班審核一個材料。這時，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有些氣惱地問：“誰啊？”

“我是方某某，有個事情想跟鎮長匯報一下。”門外，傳來了鹽源鎮黨委副書記方某某低沉的聲音。

“這個方某某，一大晚上了還有什么事？不知道明天才辦嗎？”雖然心里有些不爽，鄒某某還是起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門剛一打開，方某某就閃進了屋，并順手把辦公室的門上了小鎖。

今天這家伙有些不對勁，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得防著他一點。鄒某某一邊想一邊不動聲色地問：“方副書記，你一大晚上的找我有什么事？”

“鎮長，我這里有些單據，需要你簽個字才能報賬?！狈侥衬骋贿呎f，一邊將夾在胳肢窩下的一疊材料遞了過來。

接過材料，鄒某某一看，是一疊補償花名冊。報賬的相關內容，他再也熟悉不過了。

2011年5月，省內一水電公司在鹽源鎮溫水村修建坪子電站。修建過程中，大水沖毀了溫水村部分村民的土地、樹木。經過鎮黨委政府多次協調爭取，該公司決定賠償村民的損失，并撥款675250元到鎮財政所，由鎮黨委政府負責對被沖毀土地、樹木的村民進行補償。具體負責這項工作的，正是面前的這位方某某。

“方副書記，補償對象都核實過了嗎？千萬不能出什么岔子啊。”鄒某某一邊查看花名冊一邊說。

“當然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方某某一邊回答，一邊給鄒某某遞過來一支煙，并親自給他點上火。

看著看著，鄒某某突然發現：其中兩份共計150500元的花名冊不太對勁，不少農戶的簽名有問題，其中有個簽名看起來就像鎮國土所所長姚某某的筆跡，有的則像是被人刻意用左手寫得歪歪扭扭的。

看到這兒，鄒某某放下了手中的花名冊，板著臉說道：“方副書記，這些簽名有問題？這些單據我不能簽！”

“沒什么問題啊，都是老百姓自己親手簽的?！狈侥衬臣傺b鎮定地回答到。

“絕對有問題！你看，這些簽名看起來就像幾個人換著筆跡代簽的。”雖然早已看出方某某的動機,鄒某某仍然不動聲色。

“看來，什么都逃不過鎮長您的火眼金睛啊！”沉默了幾秒鐘后，方某某訕笑著，并再一次降低了說話的聲音：“我今天晚上來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這個事。”

方某某向鄒某某訴苦到：“這段時間，為了這點破事，我帶著國土所所長姚某某以及鎮上的一幫弟兄忙得不可開交，可高能公司連一點工作經費都舍不得出。一想起這里，我心里就不舒服。反正補償款都是高能公司的錢，不拿白不拿。于是我就暗示姚某某，叫他整了這兩份假的補償花名冊，并安排弟兄們在領款欄內簽上了農戶的名字。等你簽字同意后，我們就把它分了。”

見鄒某某不做聲，方某某繼續低聲說：“當然，我們不會獨吞。我知道，為了這件事，鎮長最近也很辛苦。只要你簽字同意，一領到錢，我馬上跟你送4萬過來?！?/p>

“簽個字就值4萬塊錢，這也來得太便宜了！”鄒某某在心里嘀咕著,可口風依舊很嚴,“你不知道這是違規的嗎？被查出來就死定了！”

“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來的?！蓖瑯邮侨司姆侥衬?也揣摩出了鄒某某內心的真實想法。“放心!這件事情，其他兄弟只知道是我的意思。到時候，我就按一定的比例跟他們把這筆錢分了，他們根本懷疑不到你的頭上來。當然，你得到的一定是大頭。”

聽到這里，鄒某某的內心久久不能平復下來,不停地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一支煙接一支煙的抽，弄得辦公室里煙霧繚繞，都快看不清方某某貪婪的表情了。

“不行，不行，事情沒這么簡單?！?/p>

“最近，風聲是有點緊?！?/p>

“這件事又不是我具體負責，應該查不到我的頭上來?！?/p>

“就算紀委追查下來，只要我一口咬定，當時沒發現這些單據是偽造的，他們就拿我沒什么辦法。”

……

經過一番權衡，膨脹的貪念最終戰勝了黨紀國法，鄒某某與方某某成了一丘之貉。

在與方某某達成攻守同盟后，鄒某某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支簽字筆，在那兩份虛假花名冊上寫下“同意付款！”四個大字，并簽上了“鄒某某”這三個象征鎮長權力的名字。

見目的已經達到，方某某再一次拍胸脯向鄒某某保證，一定保守好這個秘密，決不會連累他。

送走方某某，鄒某某又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兒，待心情平復后，才回到宿舍躺下。

第二天，拿著鎮長已經簽好字的兩份虛假花名冊連同實際補償的花名冊，方某某走進鎮政府出納辦公室：“這是高能公司給溫水村群眾的補償款花名冊，鎮長已經簽字了，你抓緊把賬報了，我和姚所長好去溫水村發給群眾。”

鎮長簽字、副書記經辦，出納鄧某某想都沒想，很快就完善了相關報賬手續。不久，溫水村部分群眾也陸續領到數額不等的補償款。

150500元終于到手了。為了履行承諾，在第一時間，方某某悄悄地將4萬塊錢送到鄒某某手中。

只是，鄒某某并不清楚，貪婪的方某某并未像與鄒某某約定的那樣，給他多分一點點，而是一個人分了94500元！至于姚某某等其他參與登記造冊補償工作的人員，方某某只是以“勞務費”的名義總共分發了16000元。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水電公司為受損農戶發放補償款的事漸漸被人淡忘。對鄒某某、方某某而言，其中的貓膩這么久都未被發現，認為自己應該安全了。

一天，鄒某某正在鎮長辦公室處理相關業務時，聽見室外有人敲門。拉開門時，幾名縣紀委工作人員出現在他的面前。

面對紀委辦案人員的盤問，鄒某某或一言不發，或百般否認參與私分農戶補償款的事實，他還抱有一絲僥幸心里：“只要我死不承認，你們就拿我沒辦法?！?/p>

面對鄒某某的頑固抵賴，縣紀委辦案人員并不著急。經過他們積極有效的工作，最終查明：鄒某某利用職務之便，在明知方某某偽造補償花名冊的情況下，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簽字同意付款，并參與分配，其行為構成貪污錯誤。就這樣,昔日還威風八面的一鎮之長，就因為沒管住個人貪欲，落得個被“雙開”的結局。

作為鄉鎮的行政長官,考慮的應該是如何推動當地經濟社會發展、帶領轄區群眾脫貧致富奔小康。很顯然，鄒某某并沒有做到這一點。面對一筆不義之財，他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思想防線、道德底線相繼失守，自然就觸碰了紀律這條紅線，等待他的自然是黨紀法規的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