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寫新境
——評周明亮的中國畫

王雪峰

近代以來，西方繪畫系統中的寫生被中國藝術家廣為接受，成為中國繪畫在題材與表現手法上拓展的一個重要的因素，從20世紀30年代趙望云開展農村寫生，表現民間疾苦開始，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藝術主張逐漸在社會革命與大眾主義思潮中被中國畫家接受和張舉。1949年之后，在黨的文藝方針的指引下，中國畫家積極地進行自我改造，他們拿起畫筆到群眾中去，到火熱的生活中去，全國上下掀起了寫生熱潮，畫家用畫筆謳歌社會主義新中國帶來的翻天覆地的建設成就，表現歡天喜地的廣大勞動人民。中國繪畫在寫生的推動下呈現出新的面貌，新的圖式與時代氣息為中國當代繪畫史提供了新的樣式。寫生成為當代中國畫家的重要課題，當代中國畫家無不在寫生中歷練自我，尋找源泉。周明亮先生就是一位在寫生中不斷完善自己的藝術理想，開拓藝術新境的中國畫家。

1978年，周明亮成為“文革”之后第一屆南京藝術學院國畫專業的學生，那時的南藝有著劉海粟，陳大羽，張文俊這些畫壇名宿，再加上彼時的金陵畫壇新金陵畫派的錢松巖，亞明等畫家們的巨大影響力，周明亮在南京得到老先生們的親授，以及金陵畫壇的熏染，打下了扎實的繪畫基本功，初步形成了傳統與生活并重的藝術價值觀。大學畢業后，周明亮回到了家鄉連云港，分配到連云港文聯工作，從一個大學畢業生到連云港美協主席，這一干就是一輩子，他一面堅持自己的藝術創作，一面做好連云港的美術管理工作，為連云港的美術事業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連云港作為江蘇蘇北的海濱城市，依山傍海，風景秀麗，并且人文薈萃，底蘊深厚。這些都成為周明亮藝術創作的重要資源，他一有空閑便四處寫生，搜集素材，20世紀80年代，他根據海邊船老大的形象創作的作品《漁家》獲第六屆全國美展優秀獎，并為中國美術館收藏。除此之外，他創作了的一系列漁民主題的作品在各類展覽中展出，奠定了海島畫家的形象。這些創作是他深入海島，體察家鄉漁民生活，提煉出來的鮮活的藝術形象，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周明亮在大學期間，與陳大羽老師關系最為密切，他的爽朗性格與大羽的氣息相投，而得大羽老師大寫意花鳥畫真傳。大羽的花鳥畫師承齊白石，上溯吳昌碩，是以金石筆法入畫的筆墨傳統。周明亮從大羽處學得筆法，成為他繪畫最為重要的技術基礎，并能在寫生中不斷變法，別開新意，自成一格。

學院訓練的造新能力，使周明亮在中國畫創作中，能夠在山水，花鳥，人物諸題材之間任意轉換。如果說他在青年時代的創作以追求主題的意義為主，到了中年之后，周明亮開始將藝術的追求回歸到繪畫本體上來，他更加認識到寫生的價值，將自然造化與心性的契合作為藝術的方向。他開始將寫生的足跡擴大到更多的名山大川，他徜徉于群山峻嶺之上，野塘殘荷之邊，與自然對話，聆聽山風，感悟自然之美，體會四時之變。山水含道映物，以形媚道，周明亮以他人生的歷練對晤自然之道。并內化于心，流于筆端。在自然面前，周明亮所有的藝術積累與經驗得以激活，他筆下的意象是寫實手法的自然主義的流露，他以東方的審美韻味作為繪畫的格調，堅持書寫性造型的筆法，并融入印象主義的影響，來表現中國的山水自然。在他的筆下，隨著寫生的日積月累，一種生機盎然樸實醇厚的自然之風撲面而來。

周明亮在中國畫現代發展進程中，堅持到大自然中寫生，將傳統踐行于自然，將自我心性與自然融合，將寫生與創作有機統一，將現代審美與圖式結合，進而形成中國繪畫的筆墨新章。而這種藝術探索還將隨著周明亮寫生的持續，將會呈現出更為精進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