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質量與國民幸福指數

戴忠

摘 要：一旦景觀成為生活的必需品，成為生活質量的基礎，景觀質量就跟空氣和水的質量一樣，成為我們每一個人應當追求的權利。

關鍵詞：風景質量；景觀；國民；幸福指數

一、景觀

如今，大概不會有人懷疑霧霾對生活質量的影響。但是，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景觀也關涉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幸福指數。我們身邊可以用來消遣的景觀實在太少了。在我們的周圍找不到合適的環境去舒緩那繃緊的神經。因此，人們選擇去那些為數不多的風景名勝區，或自然保護地，讓心靈接受自然的洗禮或沐浴文化之光。可是，當人們帶著饑渴而疲憊的靈魂來到這些地方的時候，我們的饑渴恰恰毀滅了它們！

那么，好風景從哪里來？一者上天所賜，二者人類創造。無論上天所賜，還是人類創造，凡屬我們從前人繼承而來的景觀就是景觀遺產。一個國家所持有的景觀遺產的數量與質量，決定了該國人民能夠達到的生活質量水平。一個國家給子孫后代遺留的景觀遺產的數量與質量，決定了該國人民的子孫后代能夠達到的生活質量水平，從而也決定了該國的可持續發展能力。

二、景觀：國家“軟實力”？

直到今天，美國人還在為它們“發明了”國家公園體制而感到自豪。我們通常說，看一個國家的“軟實力”，不是看他對世界有什么產品輸出，而是看他對世界有什么價值輸出，制度輸出，規則輸出。其實，當年美國人之所以創造出國家公園制度，也是為了和老牌歐洲大陸國家“較勁”，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出于“軟實力”競爭的需要。作為新大陸國家，美國缺少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文化遺產，如古建筑、古遺址等。在傳統歐洲人的眼中，美國常常被視為“文化的沙漠”而受到譏諷和鄙視。在這種刺激之下，美國急需在自己的領土上確立起屬于新大陸的文化價值觀。而黃石，約塞米蒂，乃至整個西部廣袤壯麗的自然景觀正是他們所需要的。這里的原始、荒涼、壯闊與純凈都是古老的歐洲無法相比的。

于是，美國人以這種荒原景觀為基礎，逐漸發展出一套自己的荒野美學，給荒野景觀賦予很高的審美價值，為國家公園的設立埋下了思想的種子。這些思想種子所孕育的國家公園，的確也成為今天美國人國家認同感和自豪感的重要基石。

或許是出于相似的考慮，習大大上任以來，國家一方面力推“軟實力”建設戰略，一方面明確提出了“建立國家公園體制”的宏大目標。畢竟，我們不希望有一天被別人嘲諷說“這個國家窮的只剩GDP了”。

三、國家公園，“圈養的自然”：幸福的保障？

有了國家公園體制，是不是意味著未來我們的風景福利會有保障呢？國家公園體制的建立或許會大幅度增加我們的游憩空間？要回答這個問題，就需要首先判斷哪些會是我們潛在的國家公園？目前我國有潛力納入國家公園體系的資源大概主要從兩大類法定景觀保護區中產生——風景名勝區和自然保護區。此外，還可能包括一些品質較高的森林公園，地質公園，濕地公園，礦山公園，大遺址公園以及水利風景區。加上風景名勝區，二者的總面積已經達到陸地總面積的17%左右。如再加上上述森林公園等非法定性景觀保護區，估計總面積至少已經占到國土總面積的20%以上。這一比例，和世界上任何國家相比，也不算低了。

但是期待在短期內大幅度增加游憩空間的面積是不現實的。漫說不可能把上述全部的風景保護用地納入到國家公園體系之中，即便把它們全部納入，也不能使我國游憩空間的總量有明顯的增長。

要解救國家公園，“功夫”卻在國家公園體系之外。要解決國民的幸福問題，基礎也在國家公園體系之外。這個“之外”就是我們全部國土的整體風景質量。只有國土整體的風景質量提高，才可能既擴充國民游憩空間的總量，又引導游憩活動更均衡的分布。這樣才能既保證那些“寵兒”的安全，也使國民的幸福得到保障。

四、中間景觀：歐洲的智慧？

關于整體風景質量與國民幸福指數的關系，以及如何實現風景質量的提升，歐洲人想得最明白。歐洲各國普遍國土面積較小，歷史悠久且人口密集（這一點與我國頗為相似）。如果他們拿出15% 土地進行“圈養”，再拿出15%土地進行城市建設，那么剩下的70%就是廣大的鄉村地區，它們被稱為“中間景觀”。歐洲人認為，國民幸福的基礎主要靠這部分中間景觀。而中間景觀加上傳統的城市景觀以及原始的自然景觀，實際上就構成了歐洲整體的風景質量。2000年，歐洲理事會通過了《歐洲景觀公約》。這是世界上第一個以全部領土的風景質量為核心的國際公約。《歐洲景觀公約》代表了歐洲人在景觀問題上的智慧。他們對景觀的認識有這樣一些特點：

一是，這里的景觀并不一定是那些“藏在深山人未識”的，杰出的自然景觀，或歷史上由少數精英階層創造的歷史景觀，而是那些構成我們日常生活環境的，由普通大眾參與塑造的景觀，是它們決定了人們的生活質量；

二是，既然這些景觀就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而且人們一直參與了景觀的塑造，這就決定了此類景觀無法被“圈養”，它們無法從我們的生活中剝離開來；

三是，對于景觀遺產，不能僅僅是繼承和保護，還要通過高質量的景觀規劃，為后代創造新的景觀遺產。

五、結語

一旦景觀成為生活的必需品，成為生活質量的基礎，景觀質量就跟空氣和水的質量一樣，與每一個人的健康和幸福息息相關，成為我們每一個人應當追求的權利。因此，這絕不僅是一個技術和專業的問題！假如有一天，當我們自己的假期被潮涌般的人群攪得焦頭爛額之時，我希望人們可以稍微收拾沮喪的心情，能夠像關注霧霾一樣，討論一下我們的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