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西紅柿切成花

吳 英

甘蔗

去青紗帳

折一支甘蔗

給蹣跚上樓的父親

做拐杖

把紫黑的甘蔗榨成汁

把清甜一直放到夏天

給烈日下拉麥子的父親

做飲料

而穿藍布衫帶白帽子的父親

你在哪兒

你還在醫院傳達室的門口

向下班的醫生借錢

想給你最疼愛的小女兒

買一根甘蔗

廚房

從一個地方奔回到這個地方

停留并安歇

進門，扔掉我背不動的行李箱

并將擔憂與午夜徘徊隔絕在奶白色的屋外

不再奔波，不再奔跑

只在透亮的廚房里，理順菜心

把西紅柿切成花

看米飯冒出熱氣

看面粉變成蛋糕，

洗好的水果，還有手的余溫

窗外璀璨中國年的燈光溫暖不了我

我只在廚房的懷中溫暖我自己

接受

別再寫這些沒用的詩

接受你平庸的生活

接受你為一日三餐操心

接受蘿卜土豆地溝油的早中晚餐

接受為一些決定而后悔的日日夜夜

接受你在意別人而別人不在意你的生活

接受你掙扎不前碌碌無為的歲月

接受你哭泣不睡的眼袋

接受你總無法安穩的心

接受你不接受的一切

可是，心中有個人總在

輾轉反側

焦慮不安

跳出來大喊：我不！

周末的尋常

有痕跡的日子

我知道風朝哪一個方向吹

冷風一直在屋外

我想那我的屋內就是南方

疊好秋衣棉衣

理順溫熱煦軟

沒來暖氣的屋子

也可以柔順舒展

廚房的煙囪冒著香氣

紅薯已蒸好

洗衣盆中毛衣的水分已瀝干

需要把綿軟搭上衣架

還需要等待，但不必著急

聚會已散

那個亭亭的身影在一點點的歸來

樓下，電梯，門口

拉開門

笑咪咪小仙女的臉

和一份給我打包的海鮮飯

秋風辭

不想寫長安的月，落葉的霜

不想寫戍樓上的更鼓

大雁的南飛和收不到的書信

只想寫，院外

滿樹的柿子和裂開的石榴

屋內

熱的茶，暖的壺

以及沒說出的話

甜

茉莉，薔薇，帶刺的洋桔梗

花田巷子的酒與豆沙做的蛋糕

如油畫一般的花器與花

眩暈，閉眼

靠在小女生的肩膀

就是靠近我的寶貝

手指扎破的血

不想包扎

今晚只要甜的

不要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