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玫
陳 偉
范 穩
趙麗蘭
馬 玫
當我用手觸摸每一丈布料時,就會通過它的輕重度、懸垂感和飄逸感來思考,比方說藍色的真絲綢會讓我想起湖澤的水色,紫色的駝羊絨會讓我想起高原的土地,純棉的亞麻會讓我想起長風撫過的山嵐,而粉色的莫代爾則會讓我想起嬰兒稚嫩的肌膚。我會為每一塊面料尋找到最寵愛它的主人,那個足以駕馭它便能使她們相互融合熠熠生輝的女人。
服裝設計是一種藝術創作,只是它比繪畫要更立體,比詩歌要更現實。創作是一種發現,搞服裝設計這樣的創作同樣需要靈感,需要將一個陌生女人的輪廓、神態、舉止、眉目,談話時的神韻融匯進我的大腦,再讓她與我手中的某一塊面料在某個點上不期而遇,最終形成渾然一體,就像一首偉大詩歌在漫長的等待中悄然誕生。
陳 偉
而我此刻想到陳遠,想去看看他,看看他過得好嗎?我穿著旗袍,打扮得古典而素靜,我沒有生過孩子,身材依舊很好。我來到他家的門前,門是鎖著。我靠近門,耳朵貼在門上,能聽見里面孩子在玩耍,大人在說話,狗在叫,感覺十分的熱鬧。我把手伸過去,又伸回來,我始終沒有敲門,覺得沒有那個勇氣,在門前的石椅上坐了幾分鐘,想起了我第一次來他家的場景,想起了我做新娘,第一次跨進這門欄的心境,想起了那死去的貓和狗,想起了我和陳遠第一晚上做愛的情景……我起身,往前走,熟悉的道路,陌生的場景,物是人非。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范 穩
“加急寨”這個名字很特別,與漫山遍野有條不紊、靜靜開放的梨花一點也不相配。急的倒是那些在路上爭先恐后搶道、占車位的賞花人。梨園如果在平壩上,就難免單一、平面,缺乏立體感。加急寨的梨花卻是開在山崗上,開在溝壑里,開在農人房前屋后,層次分明、錯落有致。加急寨的梨樹不是刻意為之,仿佛是當年隨處播撒,隨坡就勢,任其自然生長。這就在不經意間造就了自然之韻,和諧之美。陽光流轉,從這匹山坡照到那匹山梁,光線斜射在梨樹上,一團一團的白,似白云飄落,又像風卷千堆雪。農舍就掩映在這些潑喇喇開放的梨花陣中,令人懷疑此景只應天上有;也讓人相信,傳說中的白馬王子,你抽支煙的功夫他就會從山道上轉過來。
趙麗蘭
誰也不能帶她成長,包括母親。她的母親,這個風一樣單薄,風一樣柔軟,風一樣惹人疼又惹人妒的女人。注定和她是兩種氣質稟賦的人。母親怕風,禁不住風吹,卻又無端地站在風口,等風吹過。女兒要將母親帶到塵世的人間煙火中,只有吃飽穿暖了,才有能力去談心坎上的愛。她只得和宿命較勁,藏起狐貍一樣的臉。不期待有人能找到她,發現她,愛上她,心疼她。她要帶著母親,回到人的中間地帶。她無法藏起來的,是她發著光的名字。她在名字里獲得了驕傲。她感謝她的父親,給她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讓她,借著名字,發出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