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詢的書學思想初探

王飛 高宏修

摘 要：歐陽詢在繼承魏晉六朝的妍美的特點之外，同時吸收北朝質樸雄渾的美學元素，形成重法尚意、妍質兼融的美學風格，對于研究歐陽詢的書學思想有著重要的意義。

關鍵字： 歐陽詢；質； 妍； 美學

1 歐陽詢的書學理念

唐太宗在《論書》云：“今吾臨古人之書，殊不學其形勢，唯求其骨力，及得其骨力，而形勢自生耳。吾之所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

重法尚意一直是初唐時期的審美觀，歐陽詢在南朝的“妍美”的基礎上，融入了北派剛勁古樸、規矩森嚴的特征，具有了質妍兼融的美學風格。

現代研究南北書風的學者認為，歐陽詢的書法來自王獻之，然后又加入章草的筆意，出入規矩，用筆多碑版，加入了北朝的結構特征，符合初唐的審美特征，最終結合了六朝書風，開創了唐代的精妙奇峻，在隋朝就已經成為精品，到了唐代更加完善和精準。

歐陽詢又從北碑中吸取樸茂雄渾的審美特征，從而歐體書風書作既方正俊朗之勢，又兼有南朝嫵媚優雅之韻。最終以重法尚意、質妍互重的風格開創了新的面貌。縱觀歐體書風，都帶有不同程度的魏碑余風，可以說歐陽詢將南北書風和諧的統一起來，既有北方的質也有南方的妍。

《舊唐書》載：“詢初學王羲之書，后更漸變其體”。

張懷瓘云：“詢八體盡能，筆力險勁，篆體尤精，飛白冠絕，峻于古人，猶龍蛇戰斗之象，云霧輕寵之勢，風旋雷激，操舉若神。真行之朽出于大令.”

《唐書》歐陽詢本傳中說：“詢初學王羲之，后更漸變其體，筆力險勁。”綜上述，歐陽詢初學梁陳時風，復師北齊劉珉，筆力為之瘦挺，其后參學章草，得索靖用筆三味，終于綜合六朝精華。

同時，歐陽詢對書法理論也有其獨到的見解，有書法論著《八訣》、《傳授訣》、《用筆論》、《三十六法》。

2 歐陽詢的辯證美學觀

2.1 歐陽詢楷書中法與意的辯證美學觀

書法中的“意”源于“法”又高于“法”。“法”與“意”兩個辯證的美學元素在歐陽詢的書法作品得到了完美的體現。歐陽詢將“法”與“意”是兩個辯證元素進行中和，作為自己的書學風向標，在獨創性中從對立中追求和諧，體現了“和而不同”的辯證思想，歐陽詢的獨創性更注重“法”，從結構上來說，它體現出了險勁中求平正，相斥中求和諧。在歐陽詢的書法作品風格中，既有質樸之美，又有妍美之意。

2.2 歐陽詢的楷書南北兼容的美學觀

阮元《南北書派論》謂：“南派乃江左風流，疏放妍妙，長于啟牘，減筆至不可識，而北派則是中原古法，拘謹拙陋，長于碑榜。”

歐陽詢南北兼修，南取江左，北取古法。梁人袁昂《古今書評》喻之為“飄風忽舉，鷙鳥乍飛。”的審美內涵。如果說虞世南、褚遂良等代表著南方媚好遒美的書風，那么歐陽詢是南北兼融的綜合性書家。

《唐書》本傳中謂“詢初效王羲之，后險勁過之，因自名其體。尺度所傳，人以為法”

因此，歐陽詢在繼承王羲之的基礎上，進行了創新，并南北兼修，吸取南方的妍和北方的質，其書學風格開辟了隋唐新的書法風貌。

孫過庭在《書譜》中謂書風“古質而今妍”。

質、妍作為兩種不同的藝術風格，擁有各自的屬性。在南北朝時期發展各自獨特的美學特征。而經歷三朝的歐陽詢并不排斥南朝的妍美，又吸收了北朝的剛勁古拙、書風嚴謹的風尚，形成了雙修的美學體系。歐陽詢在“妍”的基礎上，又對“質”進行了實踐的嘗試。以南取韻，以北為骨，骨韻兼融，開創了南北兼融、妍質雙修的美學風格。

朱關田先生認為“歐陽詢初習梁陳時風，得大令之秘；復師北齊劉珉，筆力為之瘦挺；其后參學章草，參悟索靖用筆三昧，終于綜合六朝精華，融為楊隋書品。”

歐陽詢用筆參漢隸和結體取魏晉，又參合六朝碑刻，博采眾長，開創了自己的獨特書風。

3 南北融合的藝術特征

在用筆上，其勢為直，橫右上取勢，撇畫多藏鋒，方圓并用，筆勢勁健，在書寫捺畫中的平捺時大多數是用折筆藏鋒的，而斜捺的落筆多數為露鋒而在捺腳處收尾時都寫成方筆，向右提筆出鋒，捺的弧度都很小。

歐陽詢的楷書精道險勁，歐陽詢除了取法南朝的妍，更在吸取了北碑的基礎上對結構、筆法進行了改進，形成具有自己獨特風格的歐體。以魏碑為代表的北朝楷書往往注重字體的古質和雄渾，同時又有穿插并保持重心，而南方的書風，往往注重流妍媚好、自然秀美。歐陽詢則將南北書風辯證的統一起來，而嚴謹中又見其巧妙的安排。險勁中又有其撼健，蒼老中卻又見含蓄，明人郁逢慶稱贊歐楷“清勁秀健，古今一人也”。莫云卿也說：“歐之正書。濃纖得度。剛勁不撓。點畫工妙。意態琦密。杰出當世”。

歐陽詢《八訣》認為：“肥則為鈍，瘦則露骨。”

清人梁聞山在其《評書帖》中云，歐陽詢的楷書，人不能到而我到之，其力險，人不敢放我而放之，其筆險。歐書凡險筆必力破余地，而又通體穩健而又具其險。歐陽詢將初唐書法美學注重中庸之美，成為重要的美學原則。

4 歐陽詢傳世作品概述

歐陽詢是南北書法融合的初唐書法家，從其作品來看，分為隸書和楷書、行書、草書四體。

姜夔《續書譜·用筆》云：“歐陽率更結體太拘。而用筆特備眾美。雖小楷而翰墨灑落。追蹤鐘、王，來者不能及也。”

在楷書上，歐陽詢楷書代表作品中《九成宮醴泉銘》最為后讓人所知，其用筆精道險峻，剛勁內斂。而《化度寺碑》則是對書法中意韻美和重法尚意的二次體現。皇甫君碑》則以方筆為主，瘦勁凝重；結體嚴謹莊嚴，全篇空靈透氣。其為歐陽詢爐火純青之作。《虞恭公碑》結構峭勁穩健。歐體法度森嚴，在初唐中以剛勁俊美、精道險峻的為書風，在初唐中有著獨特的風格，為后世楷書的法度化開辟了道路。在隸書和行書上，《房彥謙碑》為歐陽詢的隸書作品，其以 “重法”的北派的筆法，風格上還是缺失和諧感。在行書上，《仲尼夢奠帖》為歐陽詢的代表作，全篇字體清勁挺拔；《行書千字文》險峻欹側；另有《卜商帖》、《張翰思鱸帖》既有碑的厚重，又有帖的清逸，在他的行書里均體現呢了質妍互重的美學觀。在草書上，《正草九歌千字文》起伏跌宕，蕩氣回腸，同時將晉的風韻、隋碑之精煉與唐楷之法度完美地相結合。將“法”與“意”的完美融合，最終實現重法尚意、質妍互重的美學思想。

注釋

①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120

②劉正成.中國書法全集.第 21 卷.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10年

③歐陽詢.《唐書》.第 69 頁

④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191

⑤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630

⑥歐陽詢.《唐書》.第 98 頁

⑦孫過庭.《書譜》.江蘇美術出版社.第 26 頁

⑧朱關田.《唐代書法考評》.江蘇教育出版社1999：22

⑨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98

⑩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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