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安妮 張乘風 Cai Anni & Zhang Chengfeng
(1.2.南京林業大學,江蘇南京,210037)
在書店里,人們通過購買一杯飲品就可以閱讀或者辦公,享受書店提供的空間環境,當代書店不僅是賣書的空間,而是添加咖啡店、文創產品商店等功能單元的復合型空間。上海的衡山合集、成都的方所和蘇州的誠品都可以成為辦公模式侵入消費空間的例證。在街道或者置身于商場內部的各類咖啡館里,也能夠透過落地玻璃櫥窗看見人們帶了筆記本電腦進行辦公,有些公司的職員在經過允許的情況下定期選擇在咖啡館里與客戶洽談,甚至在咖啡館的墻上投放匯報方案。現代的咖啡店不僅是人們聚會、社交的場所,還透著隱形的辦公職能,成為了孵化項目的空間載體。“互聯網+”時代下網絡技術滲透進人們的生活、空間的設計當中,城市空間的功能界限逐漸模糊,辦公場合的選擇不再囿于傳統寫字樓的辦公空間,城市里任何物理空間都可能會成為人們對辦公場所的選擇。
隨著“互聯網+”在各個行業領域的影響,共享經濟應運而生,慢慢展現其無限的可能性,商品、技術、信息和服務都成為了共享的對象。[1]共享經濟,是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里將供給方的物品使用權或者服務暫時轉移,需求方以借或租的形式獲得物品的使用權的一種經濟模式。共享型設計的第一特征就是其“共有性”,這種事物產生的開始就是為了在同一個時間、地點、物件上滿足多個使用者的同一種需求。在人類文明的演進下,當代設計中“共享”中“享”的意義在于將對“個體的訴求”抬高地位,也就是通過對物品的使用來得到精神或物質的享受。使用某種方式將獨立的個體聯系起來,同時又能夠充分滿足他們的個性化訴求,為其提供一個更加舒適、便捷的環境,這正是共享經濟下設計的真諦[2]。
近年來一種名為“共享社區”的新型的居住模式開始出現,一定數量的陌生人共有同一空間并且生活在一起,基于形式而言,這樣的模式與大學生的學生宿舍、公司的宿舍或者合租房非常類似。現代社會在宗族關系、地域聯結逐漸弱化后,現代人更加傾向于選擇獨立的生活方式,例如一個人居住、一個人工作、一個人消費的現象,社會的變化使得城市、城市中的建筑、建筑物的內部空間結構產生了變化,以家庭為基本單元所組織的城市和住宅形態悄然發生變化,強調個體的城市模式走進人們的生活和歷史舞臺。共享社區,成為一種新的群體居住方式在未來有著巨大的潛力和可能性。在這個共享社區里。不只是居住空間、住戶的物品能夠共享,諸如抽象的時間、個人的技能也能通過手機和PC平臺發布并且共享。在建筑內部安裝各種傳感器,對建筑的環境、設施的使用狀況、住戶的身體和心理健康狀態的信息進行收集處理,從而反饋和調節建筑環境[3]。
不僅僅是居住方面的結構轉換,在社會各式各樣的空間中,也正在發生從“個人所有”到“體驗”的變化。例如Uber的出現,將汽車從銷售的模式推向租賃模式,車不再是私有物品,而是在必要的時間和場合自動接送的臨時代步工具。在共享社區里,人們不再購買物品獲得物品的使用權,而是以資源互換最大化地實現資源的使用價值(圖1、圖2)[4]。
最早的現代辦公空間,可從泰勒主義管理方式的辦公空間溯源,通過格子間和家具劃分空間,在導演雅克·塔蒂的電影《玩樂時間》中可以窺見這類辦公空間形態的一種極致。后來由于網絡技術的革新實現了遠程協作的辦公,人的工作行為不受空間的約束,但還是限于特定的辦公建筑內部,以Goog le等互聯網企業的辦公空間為代表可闡釋這類辦公空間[5]。赫曼g米勒設計的以“ARRAS直桌”作為辦公協作式系統中的基本單元,使用者可以通過桌面的槽口更換插件來靈活建立不同的工作模式,這樣就可以快速更換不同的辦公場景。在設計說明里,人們看到設計師對于共享和協作在設計上的影響,即人需要協同創作、共享且運用知識,與團隊并肩協作。與虛擬空間的溝通相比,讓人們面對面地溝通和互動的實體辦公空間有著無法替代的便捷性,觸手可及的家具能夠使人們在團隊討論中快速有效地表達自己的看法。近年來因科技的突破,“物聯網”將虛擬的信息空間和物理空間進行整合,實現物品、人和環境之間高效的交互方式,如只需要手機設備、物聯網平臺、wifi就能夠控制升降辦公桌,得到良好的用戶體驗[6]。這類辦公空間主要以功能齊全、靈活變化的辦公家具實現一種高效運作的辦公空間(圖3、圖4)[[7]。

■圖1 共享社區模型

■圖2 共享社區概念圖

■圖3 電影《玩樂時間》

■圖4 ARRAS直桌

■圖5 上海WeWork中國旗艦店

■圖6 上海WeWork中國旗艦店
2010年出現了以WeWork為代表的一種共享型辦公空間。上海WeWork中國旗艦店,幾乎滿足了不同的群體對辦公空間的大部分需求。這個龐大到能夠容納千人的聯合辦公空間,被分隔成獨立的不同空間,自然光線漫灑每個辦公室,為了避免眩光所有的燈具高度都被精密計算,為了消音地面下鋪設了緩沖層,打印機、掃描儀等基礎辦公設備自然沒有被遺漏。這里的空間被分成了移動工位、專屬工位和私人辦公室等分別提供給自由職業者、創業小公司、大規模的公司。這里不僅僅有開放式的辦公位置,還有私密的會議空間,只需要拉上門,門上的圖標就會亮起提醒別人這里不想被打擾。WeWork提供精選的咖啡和啤酒,搜集了上海市民使用的搪瓷杯、上海街道的主題圖案,每個辦公空間都有向當地致敬的元素。在這個舒適氛圍里,創業者每個月以2200元的價格租一個Hotdesk就能夠享受辦公環境[8]。
WeWork創立于美國,目前已經在32個城市里設立了百余個辦公地點,作為一個聯合辦公空間的形式,成為了創業公司的首選租賃地點。WeWork的創始人亞當g諾依曼認為,WeWork不僅是實體上的辦公空間這么簡單,更是一個兼備全球性的共享社區網絡,倘若加入WeWork便能夠成為全球會員的其中之一。對多數創業群體而言,按工作位置、時間支付的辦公空間,很大程度上節省了公司的現金流和資源,下降了公司近40%的運營成本,甚至還能通過這里的網絡平臺招聘新的員工。不僅如此,WeWork的會員互相之間超過50%都有合作關系和業務往來,他們能夠共享知識,甚至還能共享客戶。現代辦公空間模式,越來越強調辦公方式、空間運用的靈活性(圖5、圖6)[9]。
日本設計師青山周平長期居住于北京的胡同里,他發現,胡同的菜市場不只是扮演菜市場的角色,它成為了胡同居民家里廚房的一種延續,路邊看似被棄用的凳子和舊沙發,卻成了胡同居民家中客廳的延伸,公共街道更是直接被當作家一樣使用。不管是家具或是場所的共享狀態都給予了這里的居民幸福的居住氛圍。辦公空間和居住空間有一樣的可能性,即可以由固定的辦公室延伸到城市的任意一個角落,把咖啡館、書店理解為辦公空間的延續。而城市里諸如此類的外延空間還能更加多元化。家可以延伸到城市,辦公也可以延伸到城市的各個角落。在家可以辦公,在辦公室可以辦公,在城市的許多地方也能夠辦公,辦公空間不再被私有化。
WeWork提供了一個相對完整、可實現、共享型的辦公空間。在共享理念的催化下,人們能夠通過相對低價格的租賃,在一定的時間內獲得空間的使用權,體驗空間提供的服務或者產品,實現比辦公租賃價格更大的價值,而“辦公”這一行為也將被重新定義。未來的共享辦公空間中,將會融入更多的智能技術,智能控制下的空間運營如同加入大腦神經,空間的所有運轉都可以通過智能系統進行監控和管理,智慧地調動可以更靈活地切換各種類型的場景。通過智能化的融入,實現更加舒適便捷的辦公空間[10]。未來的時代如果融入所有前瞻性的科技,并非指智能控制下的時代,而是一種更為智慧的時代——所有的服務和產品以驚人的速度到手,辦公空間模式也將被作為一種服務和產品來設計,空間被整合成服務和產品的一個部分,與線上的平臺進行鏈接。城市空間諸如咖啡館、書店甚至居住空間若能夠借鑒WeWork辦公空間的共享模式,整合進可以切換成辦公模式的配套設施,結合人工智能技術,那么空間能夠提供的產品或服務將能趨向更多元,空間的功能邊界被打破并相互消融,甚至催生全新的人類社會行為[11-13]。
伴隨著信息技術的革新,人類介入社會的行為不再依賴涇渭分明的傳統空間,“辦公”這一行為也不例外。法國社會學家、人類學家涂爾干認為,空間形象是特定的社會組織形式的一種投射。隨著人與人關系的重組,社會需求的更迭,物理空間承載的社會活動也會產生變化,傳統意義上的居住、辦公空間形式也隨之悄然改變。在辦公和生活的互相滲透下,“辦公”被重新定義,新的人類社會行為使新的空間應運而生。在共享視角下城市空間功能趨向多元,可以初步設想未來生活和辦公方式的愿景:辦公功能配套齊全,硬件和軟件兼備,智能化操作普及,人們可以自由切換辦公和非辦公場景,在辦公場景里人們擁有聯合辦公空間那樣具有高度靈活性甚至更趨于完美的使用方式,這樣的空間可以滿足不同職位上人的需求,高效而便捷地滿足人們休閑、互動、協作的行為,另一方面通過評價機制等數據反饋,空間自身不斷更新和進步。共享型辦公并不是新鮮概念,目前如何利用城市環境的資源,將共享辦公模式延伸到城市的各個空間仍然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