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尺度在室內設計中的應用研究

■張書淼 徐 雷 Zhang Shumiao & Xu Lei

(1.2.南京林業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江蘇南京 210037）

任何物體，不論以何種方式存在，都占有一定的空間，具有長寬高三個方向的度量，也具有著一定的尺度。尺度伴隨著美學比例的發展而逐漸明確，是和比例關系甚密的一個領域。相對于比例，尺度與人的感受更為相關。適宜的尺度滿足人類的心理需要，作為組成人類認知環境的一部分，良好的尺度能夠“正確反映實物內在的邏輯性”。

尺度認知延伸至室內領域是由有關建筑尺度的研究衍生而來，比起體量巨大的建筑整體，更易通過實際的體驗而做出正確的判別。室內空間尺度的判斷關鍵在于兩點：一方面是依靠室內各要素來顯示室內空間的整體尺度，例如踏步、欄桿、窗臺等基本尺寸不變的要素，判斷各要素在整體構圖中的比例是否和諧。另一方面主要依靠人的行為心理尺度因素。室內空間中物品的大小與尺寸以滿足功能需要為基本準則，數量關系基本不變。長此以往，這種尺寸關系形成了人的正常的尺度認知。

2 探索尺度的認知之路

2.1 西方源起

根據美學史記載，古希臘時期的柏拉圖最早提出尺度一詞，柏拉圖的美的概念建立在其哲學思想之上[1-3]。尺度的研究不斷深入，尺度領域逐漸從對美的探討擴展到建筑空間。維特魯威的《建筑十書》中在論述神廟的均衡時提到“建筑應該與人體一樣，各個細部對于全部外貌應當在計量方面保持正確”[4]。但對于空間尺度尚未展開深入論述。此外，《建筑：形式空間和秩序》中有詳細介紹尺度的章節，明確了整體尺度與人體尺度的概念，并對空間尺度感的營造與度量進行探析。在對于尺度的認識上，不僅局限于建筑，美國社會哲學家芒福德同樣在城市建設中關注尺度問題[5]。他注重人的需要和人的尺度，這些正是芒福德的建筑與城市思想的基本點。尺度問題的不斷提出，是人們對于空間秩序的產生與形成規律的深入思考的結果。

2.2 中國源起

在新石器時期，長度和尺寸的概念已經產生。中國古代對于尺度的認知，以人體的度量作為媒介?！都艺Z》謂：“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尋”，即以指、手、肘長度為標準進行測量。

“室中度以幾，堂上度以筵，宮中度以尋，野度以步，涂度以軌”[6]。根據《考工記》的記載，幾、筵、尋、步、軌分別作為通行的計量單位，在不同的場所發揮作用?！拜喴殉?，則人不能登也，輪己庳，則于馬終古登阤也。”車輪作為使用工具的一部分，與人、車、馬的協調都十分重要，車輪直徑的尺度需要考慮到人上下車的便捷性，以及與路面接觸的程度。在“匠人營國”節中對于周代王城的營建制度的具體論述，側面展現了中國古代人們對于建筑空間的尺度觀念。

3 室內空間中尺度的形成

3.1 人的尺度

根據弗朗西斯欽的《建筑：形式空間和秩序》，“人體尺度是指與人體尺寸和比例有關系的建筑要素或空間的尺寸”[7]。由人所創造的人的居所，必須以人的體量為基本前提。人對于尺度的認知往往是與自身體量做出比較的結果，具有個人的主觀判斷。在對尺度的認知追根溯源時我們已經知道，尺度不止在于人的實際度量，還在于人的心理作用[8]。

建筑學領域內對人體的研究有著名的勒·柯布西耶的“模度”理論和圖解（圖1），雖然研究的是人體的比例問題，但是也在室內空間尺度問題上做出合理的解釋。在現代社會中，技術一直在滿足著以前未能滿足的人類各種需求，人類對于機器的崇拜與追求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人的尺度，技術上的強大成為機器主導空間的牽強借口。

3.2 空間尺度

室內空間的尺度以滿足功能需求為基礎，首先要憑借使用功能要求確定空間的基本尺寸。對于公共活動空間來說，活動人口數量以及所需必要的活動空間決定了空間尺寸一般較大，較小或者高度低矮的空間會給人帶來不適宜的心理感受，不利于展開公共活動[9]。對于個人居室來說，過大的空間將不符合人類對于居室私密性的心理需求。政府機構、銀行營業大廳、酒店大廳等在一定程度上室內空間尺寸較大，一般是增強氣勢，營造相應的空間氛圍（圖2）。在處理尺度極大的空間的時候，某些建筑和空間會采取兩種空間尺度，室內空間的尺度可以根據實際人類心理需要搭建，與建筑外部形成相反的效果。

■圖1 勒g柯布西耶的“模度”

■圖2 購物中心

■圖3 密斯 范斯沃斯住宅

■圖4 米蘭大教堂

■圖5 中國天津辦公樓的會議室

■圖6 英國倫敦百貨公司的沉默室

■圖7 創意工作室

■圖8 Combiwerk社區工作公司

4 尺度的距離

4.1 自然的尺度

尺度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人對于空間的心理距離。在自然尺度空間，個人的感覺是適宜且正常的。人們可以在平常的生活中找到自然的尺度，從個人住宅空間到商業空間、文教空間、觀覽空間等公共空間（圖3）。簡單來說，自然地尺度需要以必需的功能空間為基礎，并且預留出人類的心理空間，符合人類的精神需求。自然的尺度在室內的構成，即正確處理室內空間各個構件的相互尺度度量關系，將室內物體在合理尺度下進行合理的安置[10]。因此，對于室內空間的圍合界面、家具、陳設等需要協調一致，盡量都與使用有直接的聯系，不對個別部位進行過分夸大或者不切實際的賣弄。

4.2 超人的尺度

超人的尺度是超出正常大小的建筑或空間的尺度，人們對于超人的尺度會自然地產生仰慕、敬畏或者向往的心理。而正是因為這種超出使用功能之外的精神方面的追求，超人尺度通常產生在教堂、紀念堂等紀念性建筑，劇院、博物館等觀覽建筑，或者行政辦公建筑等。比如米蘭大教堂（圖4），作為寄托人的情感與精神追求的場所，垂直高聳仿佛插入云端的建筑并不是為使用功能而建造，顯然是為了滿足人的心理需要與精神追求。

4.3 親切的尺度

親切的尺度是在小尺寸空間存在的尺度形式，或者是由于設計者的刻意營造而產生的是一種小于實際空間大小的心理感受。需要產生親切氛圍或者需要一定私密性的空間中往往采用這種尺度，例如會議室、茶社、餐廳等。室內空間各個構件的關系應該與空間整體相一致，構件的細分也會在一定程度上迎合空間的尺度感。由直向建筑事務所設計的中國天津辦公樓的會議室被稱為空間中的空間（圖5）。會議室是由半透明材質圍合而成，柔和曲面在大空間中營造出小空間氛圍。設計者巧妙利用簡潔、變化的界面處理，拉近會議人員之間的距離，滿足需要凝聚力或親切感的空間的尺度要求。

5 室內空間尺度的應用

5.1 基本功能與尺度

由基本功能確定的常規的室內空間尺度比例常見于居住建筑的臥室、公共建筑的辦公室等空間，空間的尺寸不會超出正常的使用范圍[11]。超出使用功能的空間同樣存在，相對應的增大或增高的尺度比例，常常出現在需要威嚴感或神圣感的場所。相對應的也存在減低或減小的尺度比例，這種小于常規的尺度比例常出現在在需要凝聚力或親切感的空間，或者是大空間中的圍合或開放的小空間。

室內空間的尺度與體量一般由使用功能確定，但實際空間大小受建筑體量限制。在既定空間與使用要求不能改變的情況下，依然有利用設計手段創造合理尺度感的可能[12]。如中山市文化藝術中心，在尺度上的精心構思使來訪者有良好的空間體驗。建筑中的演藝中心可容納一千多人口，密集的人口使整體空間變得局促。設計者采用柔和曲線排列的方式，利用不同的空間節奏來減少空間尺度感，營造出適宜人類心理的空間氛圍。

5.2 界面與尺度

①頂界面。頂界面是室內六個界面中最高，同樣也是與人產生交集最少的界面。由于空間高度的不同，頂界面與人的距離感也會有所差異。不同色彩、造型、燈光等同樣也影響人們對于頂部距離感的心理感受[13]。因此，可以通過頂界面位置和裝飾方法來形成不同的高度變化，帶來不同的空間尺度感受。位于英國Se lfridges百貨公司內部的沉默室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圖6）。沉默室內外環境截然不同，內部簡潔明亮，完全不同于外部熱鬧喧囂的環境。不過，沉默室內部頂界面的處理依然延續了外部特點，雖然場地面積有限，但原有的房屋高度沒有變化，極大地避免了在小場景中容易產生的壓抑感；②底界面。同樣，底界面也可以通過高度的變化來部分或整體的改變空間高度。由于底界面與人的接觸最為緊密，在底界面上用色彩或者材質作為區分，效果也最為明顯[14]。在2000年由德國Tools Off.Architecture完成的一個創意工作室（圖7），使用木材、金屬和混凝土等材料用于定義特定的活動，并將對象集合放置在空間中以支持用戶的需求。折疊混凝土材料確定了公共茶點的區域，將這一區域的地面抬高并進行了與其它區域不同的地面材料劃分，在開敞空間中創造了適合心理尺度的小空間場所；③側界面。側界面可進行的變換最多，對于空間整體或者局部的尺度營造最為直接。與底界面相比，它受到的限制較小。一般來說，側界面的圍合大小、圍合狀態、圍合形式、圍合高度，以及圍合材料的使用都會改變室內空間尺度。在2012年由荷蘭i29設計公司完成，荷蘭代爾夫特市的Combiwerk社區工作公司是垂直平面和大膽的顏色的結合（圖8）。大空間墻面沒有采用任何裝飾，采用不同顏色柜體的排列組合進行空間的劃分，利用半圍合形態進行小空間氛圍營造，使人身處其中不會因為原有空間過大產生距離感。

6 結語

綜上，對于一般的室內空間，設計者致力于使空間帶給人的感覺與空間真實大小相符合。但對于某些特殊的建筑，設計者也會通過某些設計手段減小空間的尺度感，以達到夸張或親切的目的，這樣的設計方式雖然與空間真實大小相違背，但特殊情況下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