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書記崔鵬鵬的鄉愁

韓景瑋

大年三十一早，當人們和家人圍聚在一起，享受幸福的團圓時光時，駐馬店驛城區檢察院檢察官、現駐馬店市驛城區板橋鎮前店村委駐村第一書記崔鵬鵬，心里牽掛的卻是70里外的兩個小村莊，那里的十多家貧困戶一直是他的牽掛。

一

一大早，崔鵬鵬帶著春聯及禮物，和同事一起開車向西邊的板橋鎮方向駛去。

崔鵬鵬生于1982年，2003年大學畢業后，到駐馬店驛城區檢察院工作。2017年6月，被上級安排駐村。當時，他已借調在鄭州的省檢察院上班近半年。

從駐馬店到鄭州，崔鵬鵬剛適應省會的生活節奏，又突然被安排回駐馬店駐村，剛開始他很有些不適應。

嶺頭、前店兩個村是一個村委，這里距老縣城泌陽縣有一百多里，距駐馬店市區有80多里。村莊四面環山，屬淺山丘嶺地區，以前交通極為不便，坐車去駐馬店來回要走一天。據說以前很多老人一輩子沒去過縣城。

嶺頭村和前店村相聚不到1000米，在緊挨著嶺頭村東頭坑塘空地上，是剛建起的村委大院，崔鵬鵬晚上就住在村委的樓上。

二

嶺頭村有300多戶人，也就是每年春節，村里會熱鬧些，平日里村里幾乎都是些老弱病殘，年輕人基本外出務工，就是一些老年人身體好些的，也到外面打工去了。不出去的，要么年邁，要么身體有病，要么實在脫不開身。只有過年，村里的年輕人才會從四面八方匯聚回村，村莊才開始恢復生機。

早上7點從駐馬店市出發，到村委已是上午9點。盡管只有80多里地，但由于修路，加上年節期間，很多人開車回家過年，路并不順暢。

村里一些積雪尚未融化，新年的爆竹聲四起。給貧困戶準備的禮物有新棉被、油、米，正要往貧困戶家走，崔鵬鵬突然想起了什么，馬上返回村委，打開鍋灶，下起餃子。

“貧困戶劉付珍應該還沒吃飯，先給他下碗餃子，等會兒給他端過去。”

三

劉付珍76歲，沒文化，因為窮，一直單身。2016年6月，崔鵬鵬見劉付珍的時候，他身體還好好的，二人交談甚歡；去年9月，兩人再見面時，劉付珍患腦梗住院近一月，住院治療期間，崔鵬鵬多次前往醫院看望，出院回家后，又幫其收拾房間，打掃衛生。

劉付珍因病癱瘓在床，平時只能一個人躺床上不能動，平日里靠親友照顧，但親友一忙有時候就顧不上他了。崔書記隔三岔五的為其送去水果、牛奶、蛋糕等生活品，發現他因長期臥床而導致心里有沮喪情緒，便去找其聊天談心，去掉他的心結。

看屋里又臟又亂，衣服扔的滿屋都是，被子臟的不行，崔鵬鵬又給劉付珍買了衣柜，新被子，又專門雇人給他打掃清理。

半小時后，來到嶺頭西隊的劉家，推開東屋門，劉付珍蜷縮在里屋床上呻吟。聽說崔鵬鵬來送餃子，劉付珍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崔書記立即示意其不要動，在床頭喂劉吃完餃子，還幫他張貼了春聯。隨即，崔書記表示，將盡快協調把劉付珍送到養老院去。

四

一路上，不斷有人給崔鵬鵬打招呼。他很熱情地給村民拜年。在嶺頭西隊張狗留家，張的女兒今年也從外地回家過年。張狗留今年58歲，當年為考上大學，張狗留在高中接連復習了六七年，但總是因一兩分之差而名落孫山。

張狗留最終選擇在村里的小學當代課教師。每月工資只有幾十元錢。后來，他放棄了理想，種地、蓋房子、搬磚，在村里幾乎什么活都干。

幾年后，張狗留開始張羅著蓋兩層樓的新房，這在2000年左右，是為數不多的蓋樓房的村民。但樓剛建到二層，妻子忽然患上精神分裂癥，其精力幾乎全部用在給妻子看病上。房子至今還沒蓋好。而今年老張的女兒大學畢業后，成為一名正式教師，這有望緩解他的經濟壓力。

五

走出張家，在路上遇到了嶺頭東隊的韓老大，他是村里的貧困戶，也是驛城區檢察院政治部主任段太山親抓的幫貧對象。韓老大52歲，兄妹6人，人家都叫他老大。眼前的他意志消沉，反應遲鈍，整天借酒消愁。知情人說：老大當年也是有夢想的人。

十七八歲時，老大學過唱戲，跟著戲班外出唱過一年多戲；后來跟村里的老隊長學過扎走馬燈（宮燈）、做豆腐腦，年輕時經常在周圍幾個集市上賣豆腐腦。

九十年代初，老大去北京給人家賣肉。由于人勤快實誠，很多買主主動來買肉，生意紅火。老板當甩手掌柜，幾乎把進肉、賣肉包括錢全交給他管，給他的工資也不低。后來因拆遷等原因，老板肉鋪轉讓。老大返回河南，期間他也積累了十幾萬元積蓄。他用積蓄在鄭州開了家飯店。但不久因拆遷飯店關門。后來，他又用僅有的一些積蓄買了七八頭牛，在老家喂牛。而就在牛要出欄時，被人一夜之間全偷跑了。

后來外出打工，他到鄭州打工時，在鄭州中州大道農業路立交橋遭遇車禍，肇事者逃逸，老大撿回半條命，但人反應遲鈍，案件也沒破。看病的花費全都是親友籌借而來。

崔鵬鵬說，村里除給韓老大享受建檔立卡貧困戶所有政策外，還安排其干些力所能及的雜活，除能增加一點收入外，更能讓老大感覺到一種歸屬感。

六

到前店關倫忠家，已是上午11點，關還沒起床，但門沒關，家里冷冷清清，屋里一股發霉的怪味。盡管只有50歲左右，但關看著卻非常滄桑。

據崔鵬鵬說，關倫忠年輕時對做防盜門很是在行，在九十年代，別人月工資只有一二百元的時候，他每月能拿到上千元。有了積蓄后，他娶了媳婦，還在村里率先蓋了新房。

后來，關倫忠因技術精湛，還被人挖到北京防盜門廠上班。但到北京不久就遭遇車禍，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后來，媳婦又患上重病。就在女兒出嫁的第二天，關倫忠的媳婦去世。關目前和年幼的兒子及年邁的母親（90多歲）一起生活。

十多家貧困戶走完，天已不早了。爆竹聲此起彼伏。一路上不時有人喊崔吃餃子。

七

崔鵬鵬急著要回家，遠在幾百里之外，他的父母也在焦急地等待他回家過年。從2016年6月至今，他對嶺頭、前店兩個村莊已極為熟悉，每次聽到的和看到的都不一樣。好的話、壞的話也都聽過。但最難受的，還是每次離開的時候，一些貧困戶或老人喃喃自語的樣子。每個貧困戶都有那么多說不出的無奈；也許，我們不知道的背后，他們更渴望生活的活氣、家里的生氣和村里的人氣。這些都需要他慢慢去適應和改變。

天不早了，身后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將小村又寫進了詩情畫意。為改變小村的面貌，崔鵬鵬已經做了很多努力，在今后的日月里，崔鵬鵬注定會在這片小村里留下他成長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