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與“蛔蟲”

侯孝賢/李屏賓

電影《海上花》劇照

李屏賓（左）與侯孝賢

李屏賓想做侯孝賢的蛔蟲，這樣就不會那么痛苦，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第一次和侯孝賢一起合作，還是拍《童年往事》，也正是從那時起，他就有了這個想法。每一天，李屏賓都要用很多的力氣來應付侯孝賢導演的《童年往事》，個人經驗里的感覺幾乎都用盡了，卻還是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么。侯孝賢也不會把他的要求說得很明白，常常念叨一些自己覺得很有感覺、很有味道的對白。“從那個時候我才發(fā)現，影像必須要有一種氣味，讓鏡頭能夠傳達些什么”，李屏賓為此絞盡了腦汁。

“我當初跟侯孝賢工作的時候，幾乎會得心臟病，因為現場太可怕了（笑）”，李屏賓希望能有個更愉快的氛圍，如果不能，那就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如今看來，能讓侯孝賢妥協改變主意的，也只有李屏賓了。侯孝賢在拍《海上花》時給李屏賓出了個難題，要“油油的光、窄窄的衣服”—而這就是整個電影的主題，同時也是光色的表現。李屏賓做了一些實驗，拍出的效果非常漂亮。然而，侯孝賢并不滿意，認為這不寫實，李屏賓開始想辦法怎么說服導演，“耍滑頭”似的解釋道：“光本身是真實的，而我這個光只是華麗的寫實而已。”侯孝賢想了想，好像也有點道理，最終還是認可了這個有點“大逆不道”的攝影師的說法。

“現在的情況當然會比較好了，因為他給我的空間更多，當然擁有更大的空間就有更大的責任要承擔，我必須要代替他把他所想象的東西一次就抓到。”李屏賓笑言自己只有在不面對侯孝賢的時候才會承認他對自己產生了那么大的影響，就連自己都是在累積了之后才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