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夫
作為國際貿易最大媒介的海洋,自然不能不受到全球化的影響,與之相適應,海權的觀念也必然要隨之發生變化。
在政治多元化和經濟全球化的當今世界,海洋和海權的重要性將會繼續上升,這是杰弗里·蒂爾在《21世紀海權指南》一書中得出的具有結論性的意見。其理由是:世界人口的增長和科技的進步,使海洋資源的重要性和可開發性日益提高;海洋對于全球化的世界貿易來說,其交通運輸功能也必然會日趨提升。
但是,他同時又提醒海權論的擁護者不要走過了頭,海洋并不能離開大陸,“21世紀新的戰爭和混亂實際上發生在陸上。而且,海上的混亂也主要歸因于岸上。”海洋和陸地是相互聯系相互制約的兩個因子。
全球化使人們對海洋的態度也在發生變化。在歷史上,人們已經把海洋劃分為公海和領海兩個不同性質的海域。公海是表示“不屬于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不受阻礙地自由利用”的海域;而領海則是“由某國所有,只由該國享有其利益”的海域。由于海洋被看作是無窮無盡的資源和跨國貿易的重要交通手段,于是在17世紀初產生了以荷蘭法學家格勞秀斯為代表的自由利用公海的主張,現在的“航行自由”就源自于此。而幾乎與其同時的英國法學家塞爾登則提出了相關海域也具有為有能力的國家所占有的價值,這就為后來的領海和專屬經濟區的產生提供了指引,只不過領海并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取決于國家實力而主要是取決于海洋地理的狀況。這樣,傳統的對待海洋的態度就“由格勞秀斯和塞爾登兩種主權觀念之間的平衡所決定”。
然而現在關于公海是不受規范的空間的觀點已經越來越受到挑戰:公海的資源并非取之不盡,對于日趨減少的海洋生物必須加以保護,限制捕殺;海洋應盡量不使之污染,必須禁止向海洋傾倒廢棄物和其他有害物質;公海也不能允許海盜、販毒、走私和國際恐怖主義活動為所欲為。這就意味著公海將從過去不屬于任何人所有轉變為屬于所有人所有。同樣,領海和專屬經濟區也要遵守保護海洋和禁止各種不法活動的相關國際公約和國際準則,而不再是享有絕對主權的海域。
全球化使世界各地聯結成一個同舟共濟的整體,而作為國際貿易最大媒介的海洋,自然不能不受到全球化的影響,與之相適應,海權的觀念也必然要隨之發生變化。個人認為,它應是現代海權和后現代海權的統一,是利用海洋資源和保護海洋資源的統一,是維護航行自由和尊重領海主權的統一。
這里,不能不提及杰弗里·蒂爾的一個觀點,他認為,是實行前現代的海權觀念,還是實行現代的海權觀念,抑或是實行后現代的海權觀念?這主要取決于其國家處于什么樣的發展階段。是不發達的前現代國家,就一定會選擇前現代的海權觀;是已經和基本上完成了工業化的現代國家,就一定會選擇現代的海權觀;而已經是后工業化的國家,那就理所當然地會選擇后現代的海權觀。由此,他認為歐共體的國家是最典型的后現代海權的踐行者,它們堅持的是合作而不是競爭的理念,關注的主要是反走私、反販毒、反海盜、反恐怖主義、反對濫用海洋資源和污染海洋環境這些后現代的國際治理事務,而不是對排斥他國的制海權的爭奪。接下來就是美國也基本上是實行后現代海權的國家,在亞洲,則有日本。
這種邏輯推斷顯然有悖于事實。事實上,當今世界雖然已經步入了全球化的時代,但一些國家并未跟上這一變化,它們仍然固執地秉持“冷戰”思維甚至霸權思維不放,并戴著這一有色眼鏡非要把堅持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中國,視為洪水猛獸和最大威脅不可,并公然寫進他們最高等級的國家報告中。
這就提醒我們,要毫不猶豫地加強自己的海上力量。如果說,這是“現代主義”的,那也是因為,沒有這一“現代主義”做根底,我們就不能放下心來從事與我們國力相適應的“后現代”義務,就不能“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
(摘自《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