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賞樂劇歌劇22年全記錄之十

楊世彭

拜訪拜羅伊特，最方便的方法就是飛到法蘭克福（Frankfurt）或慕尼黑（Munich），再自機場租車自駕開去那里。我們夫婦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從法蘭克福機場租上十幾天的車，有時順道拜訪莫扎特故鄉薩爾茨堡，看看那兒的歌劇演出，聽聽那里絕佳的夏季音樂會，或是干脆去附近的黑森林（Black Forrest）隨興旅游——這些，都需要自駕車輛。

從法蘭克福機場到拜羅伊特大概257公里，開車約三個半小時，一路上風景如畫，高速公路造得又好，又無駕駛時速限制，若能租到好品牌的新車，正可在路上過一下飆車的癮。我有時開到180公里的時速，還是看見有車從左側飛快地超越，若是輛高級《超跑》也就罷了，有時被一輛舊款的VW（Volkswagen，即大眾汽車）超越，心中卻總會有些不平。

有些旅客寧愿乘火車前往，雖免去了駕車的勞頓，但要拖著大件行李轉乘，到達拜羅伊特后還必須找出租車前往旅館：觀劇期間每天去節日劇場也需雇車往返，更無法隨性去城中吃飯游覽或去城外散心，那時便會后悔沒有在機場租車了。

樂劇節演出期間的五星期內，城中大小旅館肯定全滿。撰寫此文時我曾上網查詢了下三四家比較知名的旅館，那段期間全都沒有空房。通常，我們會在1月份就預訂六七個月之后的房間，且由于我們的十次拜羅伊特之旅都住在同一家旅館，跟他們有了交情，因而從未遇到過無房可訂的窘境。

從1995年起，我們到訪拜羅伊特都住距節日劇場僅十分鐘車程的阿薇娜國會酒店（Arvena Kongress Hotel），具體的地址、電話及訂房電子郵箱相信網上都有。這是家四星級的旅館（此城沒有五星級），建筑新穎，寬敞舒適，房間略小但應有盡有，以德國較為簡樸的標準已算相當好的了。旅館提供極好的早餐或午餐，也有專車接送住客前往節日劇場，每人僅收4歐元，非常方便。它也有很好的餐廳及酒吧，演出期間開到凌晨兩點，足夠住客們在看完戲后回來進餐喝酒。酒店的房價，包括早餐或午餐，是195歐元一晚，外加6歐元一天的停車費，當然那是2014年及2016年的價格。

小城里當然也有別的旅館，火車站前就有巴伐利亞客棧（Bayerischer Hof）、赫希金匠酒店（Goldener Hirsch）及科恩格斯赫夫酒店（Hotel Konigshof）三家，其中第一家巴伐利亞客棧更為人所稱道，因為一些指揮及明星歌唱家常住在那里，它的餐廳在午夜也頗有生意，大概都是來看名人的吧。但我們阿薇娜國會酒店的經理矢口否認這個傳說，我也常在我們的餐廳及早餐時的大堂里遇見名指揮及名歌手。上述三家火車站附近旅館的信息，也可以在網上找到。

很多外來的觀眾更愿意住在節日劇場附近的B&B;（Bed and Breakfast，即提供過夜床位和早餐），就是當地居民將空房出租的《民宿》，價錢當然比住四星旅館便宜多了，也包括一份免費早餐，更可以走去劇場看戲，省下不少出租車錢。也有些經濟情況較差的學生及外來客住在遠離劇場的民宿，除非屋主愿意接送，否則就要長途跋涉了。

由于演出時間很長，很多觀眾自備三明治及飲用水，在幕間休息的]小時間，在節日劇場風光如畫的草地園林野餐。我們夫婦就很喜歡多走幾步，到劇院的池塘邊吃些面包小食。有些經濟寬裕的觀眾會在劇場的附屬餐廳預訂晚餐，第一幕結束時吃頭盤及主菜，第二幕結束時吃甜點喝咖啡，價格當然不菲。我們試過兩次，就開始自帶餐點在池塘邊野餐，乘機伸展四肢消除看戲的疲勞。

十點半左右演出結束后，將近兩千名觀眾就各找喝酒宵夜的去處，在那里兩杯啤酒半個豬腳下肚，暢談今晚演出的得失。我們總喜歡去劇場后面的意大利餐廳，那是屬于波格若酒店的高級食堂，它的啤酒花園更是樂劇節樂手歌手在演出后放松的好去處，因此這兩個地方的餐位都需預訂。意大利餐廳招徠顧客別有一套，那就是當你開了一瓶貴價好酒時，經理會帶著一個像小型金魚缸的大酒杯前來，告訴你哪位大明星或是名指揮曾從這個酒杯里喝過，然后就把你的酒倒些在里面供你品嘗，他自己當然也可以喝些你的好酒，然后就帶著那個《金魚缸》去別桌了。我們夫婦曾在我的生日在此開過一瓶好酒，得到這份特別的《榮耀》。

小城里當然會有幾家中國餐館，但都乏善可陳，而盛裝的你也不會想去那些容易沾染油煙味的所在。只是曾有次帶領一班萍水相逢的中日觀眾去過，事先還特意關照做些拿手好菜，但還是遠離《尚可》這一標準，之后就情愿在德國餐廳請客了。

說到德國料理，大家必須吃的一道菜乃是烤豬腳，德文叫作《Schweinshaxn or Schweinhaxe》，英文譯作《ham hock》或《pork knuckle》。選取豬腿最下面靠近關節的那塊肉，腌過之后低溫烤上兩三小時，是一道頗花費功夫的平民菜肴，因此一般餐廳不做這道菜。這塊好肉配上德國酸菜及德式洋芋丸子，與一杯500毫升的冰啤酒同進，頗有梁山好漢《大碗飲酒大塊吃肉》的豪氣，也頗合中國人的口味。離開我們所住的阿薇娜國會酒店沿著小河走上十幾分鐘，可到達城中一個車輛不能駛入的廣場，找到奧斯卡（Oskar）這家餐館，你就可以吃到這道名菜。配上當地出產的啤酒，在露天陽傘下享受微風的吹拂，這感覺遠比其他餐館舒適。

小城里有幾個去處觀眾應該找時間一訪。首先就是瓦格納的故居《靜逸居》（Wahnfried，這個詞可譯作《寧靜的幻想》或《釋放的幻覺》），是瓦格納的恩人路德維希二世出資建造的，因此門前還有此君的銅像。瓦格納夫婦在1874年正式遷入，死后葬在屋后的花園，至今仍是研究拜羅伊特演出的博物館。故居內除了各項特展外，偶然還有在客廳舉行的小型音樂會。故居內展出一架施坦威（Steinway）演奏鋼琴，是慶祝《指環》系列》首演成功時施坦威公司特制贈送的。聽說瓦格納自己并不喜歡這架九尺大鋼琴，但李斯特卻經常彈奏。

另一個城內的好去處就是邊疆伯爵歌劇院。這家1744年至1748年間建造的巴洛克風格劇院，內部的裝飾由意大利設計名家吉塞佩·加利-比比恩納（Giuseppe Galli-Bibiena，1696～1757）負責，是現今極少數僅存的18世紀劇院，2012年被列入聯合國文教組織的世界文化遺產名單。

這個劇場由波斯王朝腓特烈大帝的姐姐威廉明妮公主（Princess Wilhelmine，1709～1758）所造。她與夫婿婚后定居拜羅伊特，把這座小城建成一個小型的凡爾賽宮，包括這座歌劇院。有段時期，拜羅伊特成為德國中部的藝術名城，作家詩人藝人云集，包括法國文豪伏爾泰。這個劇院自公主1758年死后就不再使用，因此里面的設備很多都保存至今。瓦格納當年選擇拜羅伊特作為首演《指環》系列》的地點，原因之一就是看中這個劇場87尺（約27米）縱深的舞臺，但實地參觀之后發現并不理想，轉而開始在《綠丘》上建造完全合他心意的節日劇場。

目前這個18世紀劇場仍為音樂演奏、芭蕾演出、巴洛克樂團演奏等等所用，也偶爾會用來拍攝復古題材電影。我們夫婦曾在里面欣賞過一場男中音獨唱會，音色效果很好。

與這劇場有關的旅游去處就是公主為她夫婦營建的夏宮（the Hermitage）。這個離城不遠的小型宮殿及其花園，是夏季游憩的很好選擇，里面也有餐廳酒吧，遇到特殊假日還會有樂隊演奏，讓游客一面跳舞一面喝啤酒吃烤豬腳。我們夫婦曾參加過一次這類戶外狂歡，結果不幸的是我食物中毒，掙扎著飛回香港就被送進了醫院。

樂劇節的慣例是在《齊格弗里德》與《眾神的黃昏》之間，總有一天休息：在這休息日，若自己有車，就可以去小城的四周游玩了。鄉下的田野小鎮都非常可愛，人情也十分溫暖，值得在那里散散步，參觀有限的名勝，在小餐廳喝杯啤酒吃頓晚飯。若想走遠些，可以駕車到1小時車程外的捷克旅游，那兒有三座小城很值得一游：卡爾斯巴德（Carlsbad）、馬里昂巴（Marienbad）和弗朗曾巴（Franzensbad）。這三處都有溫泉，也有很好的旅館餐廳，還有色彩斑斕極其美麗的古代建筑，雇輛馬車游走于城里的大街小巷，更是難得的浪漫。

可是，大家要格外注意一點，駕駛的好車有可能就在街邊被偷走，尤其是租車公司提供的車輛保險不包括在德國地區之外的盜竊意外。有次我們夫婦租了輛全新的奔馳小車，開到卡爾斯巴德游覽之后返回德國，在邊檢站被警衛攔下，警告我們今后絕不可以駕著奔馳開往捷克。我們回答說：《不怕呀，有保險。》警衛讓我們把保險單的附件地圖打開，上面赫然標明大塊紅色區域的邊境小國，也注明奔馳、寶馬及奧迪三款高價車，是不包括在偷竊保險之內的。聽到這些忠告，我們這兩個大意的游客，也真是出了身冷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