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流行歌曲中的隱喻對比研究

邵雅詩

摘要：流行歌曲作為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研究其歌詞及其中所包含的隱喻，對推動隱喻的發展、探索其文化有重要作用。本研究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出發，以關于“愛”的隱喻為研究課題，對中日流行歌曲歌詞中出現的“愛”的隱喻進行分析，并對比其在各自的文本與語境當中的概念隱喻特征，探索其中的隱喻機制，分析中日流行歌曲語境當中“愛”的隱喻特征。

關鍵詞：流行歌曲；中日對比；隱喻；愛

萊考夫認為隱喻不僅僅是一種修辭手法，還滲透到我們思維、行動等日常生活中的各個方面。換言之，我們的日常活動，由支配我們思考的種種概念進行，而我們日常使用的大部分概念體系，是基于隱喻而成立的。隨著萊考夫理論的提出，隱喻從一種修辭手法上升到一種認知方式，被賦予了更豐富的含義。

萊考夫收集了大量關于“愛”的口語與書面語，總結出其隱喻有“LOVE IS JOURNAL”“LOVE IS FIRE”“LOVE IS WAR”等表現形式，并考察了英語中“愛”的隱喻特征。然而針對中日歌曲中“愛”的隱喻分析甚少，本文基于這樣的研究背景之下開展研究。

一、方向隱喻

隱喻的下屬分類有很多，如結構隱喻，方向隱喻和實體隱喻等。本文著重分析歌詞中出現的方向隱喻和實體隱喻。方向隱喻的特征是概念與概念之間相互聯系，所有概念構成一個完整的概念體系。比如，中文有“情緒高漲/低落”等表達，而在日語中也有“テンションが上がる·下がる”等類似表達。所謂空間的方向性，是人類依據自身肉體在物理環境當中所起到的作用總結出來的。另外，方向性并不是任意的，而是基于肉體經驗和文化經驗。根據對歌詞的數據分析，不管是中文還是日文歌曲，都發現了關于“愛”的方向隱喻。

（1）こんなにも愛は深いよ それに気づかぬだけだろう（「Goodbye Day」來生たかお）

（2）我的心里也醞釀著 情深意長（「愛慕」鄧麗君）

（3）別忘了你曾說過對我有深深情意 希望你能快回來讓我找回往日溫馨（「你在我心中」王菲）

從歌詞數據中可以看出，日語有“愛は深い”的表達。中文有“情深”“深深情意”等表達。通過這些表達，將人類的肉體經驗投射到戀愛經驗中。不管是“深”是“淺”，原本都是人類依據自己的身體經驗進行的方向性判斷。然而，當這些經驗投射到“愛”的概念領域時，愛就被當作是一個實體，可以對其進行深淺等物理性判定，對愛的評價從抽象到量化。

二、實體隱喻

實體隱喻作為概念隱喻的重要分類之一，是指人類依據如肉體經驗等物理性經驗，將事物、活動、感情、想法等抽象概念當作實體看待的隱喻。實體隱喻的下屬分類繁多，本文討論其中三種典型的隱喻，即容器隱喻、導管隱喻與液體隱喻。

（一）容器隱喻

容器隱喻是實體隱喻中典型的下屬分類，其隱喻機制為人類依據自身的肉體經驗，認為肉體之外的世界為外界，將這種自身與外界的“內—外”方向性投射到外界的事物時，便將事物當作是具有內側與外側的容器來看待。人們在戀愛時，將“愛”當作時一種容器，將抽象的感情概念當作具有輪廓的物體。

（4）やがて誰かと戀におちても 胸に殘る言葉は消えないままに（「悲しい気持ち」桑田佳祐）

（5）不準自己只憑直覺 沉醉在愛里（「閃著淚光的決定」吳佩慈）

（6）人在愛戀中不懂錯是錯 原是沒結果偏要點愛火（「一首獨唱的歌」關淑怡）

從歌詞數據中可以看出，日語中有“戀に落ちる”等表達，中文里有“在愛情里面”“沉醉在愛里”“在愛戀中”等表達。將愛看作容器，沉浸在愛之中。這種隱喻表達不管是中文還是日語里都有許多相似表達。

（二）導管隱喻

導管隱喻作為實體隱喻的一種，其隱喻機制是，說話者將想法裝入語言當中，像將物體裝入容器一樣，然后通過導管傳送給聽話者。聽話者像從容器中拿出物品一樣，將想法從語言當中提取。

（7）島唄よ 風に乗り 屆けておくれ 私の愛を（「島唄」THE BOOM）

（8）愛をくれし君の なつかしき聲がする（「春よ、來い」松任谷由実）

（9）你會不會接受我這份真情意（「偶然的相遇」鄧麗君）

（10）記得記得就在這條雨中小徑上 你給了我許多的愛和夢想（「雨中的點點滴滴」鄧麗君）

在“愛”的導管隱喻中，戀人之間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導管連結著兩人。“愛”通過隱喻被實體化，一方給予另一方，或是兩人之間相互交換，通過這種互相給予的方式，“愛”在兩人之間來回交錯。

（三）液體隱喻

液體隱喻作為實體隱喻的一種，回歸到液體的特征，無色無形，稍不注意就會流走、消失。雖有其柔軟的一面，但也有其不確定性。另外，當容器中的液體過多時，便會溢出、傾灑。

（11）夜は33の回転扉 開ければそこには愛が溢れているのに（「しなやかに歌って」山口百惠）

（12）街中で居る場所なんてどこにもない 體中から愛がこぼれていた（「I'm proud」華原朋美）

（13）莫讓那柔情縛住 莫問那柔情似水（「再來一杯」鄧麗君）

（14）而每過一天 每一天 這醉者 便愛你多些 再多些 至滿瀉（「每天愛你多一些」張學友）

從歌詞數據當中可以看出，關于“愛”的液體隱喻，日文當中有“あふれる”“こぼれる”“流れる”等表達方式，而在中文當中也有相似的表達方式，如“盡傾”“滿瀉”“沸騰”等。結合液體的特性來分析，“愛”與液體有相似的特征。“愛”會在何時出現、又在何時消失都沒有確切的信息，就像水一般沒有確切痕跡。另外，若戀人沒有維持好兩人的關系，稍不注意感情便會付諸東流。正因為“愛”與液體的種種特征重合，人們才會將液體的隱喻投射在“愛”的概念領域里。

三、總結

本文以中文和日語的流行歌曲作為研究對象，從方向隱喻、實體隱喻中的容器隱喻、導管隱喻和液體隱喻的角度分析了歌詞中出現的關于“愛”的隱喻機制和特征。研究結果表明，不論是在中文還是日語當中，都有共通的隱喻表達。而中日歌詞語境當中關于“愛”的隱喻差異，留待今后繼續考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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