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俄門”：又一個“水門事件”？

袁野

美國“通俄門”調查剛滿一周年，政壇內斗也迎來了新高潮。甚至政壇內斗有可能出現驚人逆轉，“通俄門”大有逆轉成為新“水門事件”之勢。

FBI往特朗普身邊派間諜？

詹姆斯·克拉珀是個真正的間諜，還是首屈一指的間諜頭子。2010～2016年，他擔任美國國家情報總監，統領包括16個組織的美國情報體系。

5月22日，克拉珀登上美國廣播公司的《觀點》節目，主持人比哈爾問他，FBI是否監視了特朗普的競選活動。“不，他們沒有。”克拉珀答道，“他們暗中監視俄羅斯人。”

美國非營利機構“真相調查”在網站上抱怨稱，克拉珀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情報官員，他竟然使用“間諜”這個詞，等于給“特別善于斷章取義”的特朗普送上“神助攻”。

不出所料，節目播出當晚，總統就在推特里引用了克拉珀的“妙語”。并說“對競選陣營實施間諜行為是非法的，也是丑聞！”此前，總統批判這場他口中的“有史以來最大的政治丑聞”時，都是用“線人”這個說法。一詞之差，性質天差地別。

5月12日，共和黨出身的紐約市前聯邦檢察官、《國家評論》雜志專欄作家安德魯·麥卡錫發表文章《FBI在特朗普競選團隊中安插了間諜嗎》，直截了當地斷言：“FBI在他的競選活動中至少有一個‘人力資源。”這名“線人”代號“火線颶風”。

線人的身份很快被媒體挖了出來。在大選期間，一位在英國教書的美國教授以學術交流的名義接觸了特朗普團隊的3名競選顧問，并收集了團隊“是否與俄方有可疑接觸”的證據。此人不單單是學者，還與美國情報機構長期合作。劍橋大學的美國教授史蒂芬·哈爾珀就這樣被媒體的聚光燈曝光了。

哈爾珀何許人也？美國“VOX”新聞網發現，他曾在尼克松和福特政府中任職，在里根政府中官至助理國務卿，還參加了里根和老布什的競選活動。美國“AXIOS”新聞網則稱，他一度希望在特朗普政府中謀個職位，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彼得·納瓦羅甚至曾推薦他出任駐亞洲某大國的大使。值得注意的是，VOX稱，哈爾珀涉嫌為老布什監視卡特的總統競選活動。

引人懷疑的不僅是這個“前科”。媒體還發現，哈爾珀從國防部陸續獲得了100多萬美元，對一名研究人員來說著實是天文數字。俄羅斯衛星新聞網詳細列出了其中5筆款項：2012年的一份報告價值19.8萬美元，2014年的研究獲得20萬美元，2015年的咨詢服務收取24.5萬美元，2016年9月26日簽署的合同價值41.2萬美元。

“如果早就進入我競選團隊的人不是前政府出于政治目的安插的間諜，怎么會有那么龐大一筆服務費支付給他？數額比正常水平高出很多倍。”特朗普發推文說。

“這比‘水門事件更惡劣”

5月17日，“通俄門”調查迎來一周年。當日凌晨5時45分，特朗普發出了當天的第一條推文：“哇哦，報道里說，奧巴馬的FBI在特朗普的競選團隊里安插了一名線人。安德魯·麥卡錫說，‘毫無疑問，他們至少有一名秘密線人潛伏在（特朗普）競選團隊里。如果是這樣，這可比‘水門事件更惡劣！”

特朗普行動迅速。5月20日他在推特上宣布，要求司法部就FBI或司法部自身是否曾基于政治目的滲透或監視特朗普競選團隊，以及上述要求是否由奧巴馬政府人士指使進行調查。據美國福克斯新聞網報道，此前一天，司法部已要求啟動一項內部調查，以確認司法部和FBI對特朗普團隊的調查是否違規。不過，主戰場還是在推特網，“間諜門”橫空出世。

“‘間諜門將成史上最大政治丑聞之一！”特朗普憤怒地說，他還對奧巴馬直接開炮。5月21日清晨，特朗普又轉發了《華盛頓郵報》的一條推文：“奧巴馬究竟去哪兒了？”

奧巴馬忙著進軍娛樂圈。特朗普發布了91條推文，但奧巴馬那邊如同無事發生。

面對特朗普咄咄逼人的攻勢，民主黨和奧巴馬一樣淡定。5月20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宣戰”后，國會參議院情報委員會民主黨領袖馬克·華納表示，他尚未看到在特朗普陣營里安插“間諜”的任何切實證據，并警告任何揭露FBI線人身份的行動都是違法的，甚至面臨起訴。

“總統的行為十分下流和獨斷，這種行為我們只能在‘香蕉共和國（經濟單一、不民主、不穩定的國家，通常指中美洲和加勒比海小國）看到，而不是一個成熟的民主國家。”參議院民主黨領袖查克·舒默嘲諷道。

民主黨強調，在對手黨派的競選團隊中安插線人和安插間諜是兩碼事。一向支持民主黨的《紐約時報》闡述奧巴馬向特朗普團隊里安插的并非間諜，而是線人。《華盛頓郵報》的結論更絕：奧巴馬安插線人不是為了監聽特朗普，而是要保護他，使他免于被俄羅斯人滲透。

但在共和黨的要求下，5月24日，國會還是召開了一場司法部官員和FBI的聽證會，結果卻令特朗普大失所望。共和黨參議院領袖米奇·麥康奈爾告訴福克斯新聞網，他發現“沒什么特別令人驚訝的”。相對的，4位民主黨人口徑一致地堅稱“沒有間諜”。眾議院情報委員會民主黨領袖亞當·希夫告訴守在國會大廈前的媒體記者：“沒有證據支持FBI或任何情報機構在特朗普的競選中植入間諜的指控。”

此后，多持自由派立場的美國主流媒體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反擊。《華盛頓郵報》認為，特朗普選擇在此時炒作“間諜門”，是為了轉移對“通俄門”的注意力。政論網站“Politico”質問，如果“邪惡的FBI”和“犯罪的影子國家”真的利用所謂“間諜”攻擊特朗普的競選活動，為什么他們不用搜集到的東西摧毀他？“雖然特朗普狂叫不已，穆勒（“通俄門”特別檢察官）的大篷車還是會繼續前進。”Politico寫道。

VOX指出，雖然哈爾珀的確接觸了特朗普的顧問，并試圖毛遂自薦，但他從未真正加入這個競選團隊，“安插間諜”無從談起。

右翼也沒有閑著。5月26日，麥卡錫再次在《國家評論》上發表長文《間諜名稱游戲》。“對這些傲慢自大者來說，設置稱呼是個令人嫉妒的特權……政府的‘合作者永遠不會被稱為間諜，而是‘保密的告密者，或者如詹姆斯·科米在推特上所說的，是‘機密的人力資源。”他寫道，“有些間諜是真英雄，有些則只是因為被警察堵在門口走投無路……在這場名稱游戲中，我們應該明白：信息提供者被稱為不可或缺的‘機密人力資源還是背信棄義的‘間諜，與其主觀美德或惡意無關。”

他提到的“科米的推特”發布于5月23日。圍繞那條推特，前FBI局長與總統展開了一場隔空罵戰。“事實勝于雄辯。FBI使用秘密消息人士（就是指的“疑似間諜”）受到嚴格管控，對保護國家也是必要的。攻擊FBI和隱瞞其功績會持續破壞我們的國家。”科米質疑稱，“共和黨人該怎么對他們的子孫交代這些事？”

對此，特朗普在接受采訪時憤怒地反問：“我倒想問問，他該怎么向子孫們交代這些連篇謊話？該怎么解釋因為他而給國家造成的一大堆問題？我覺得我炒掉科米，對國家將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所以你對子孫們講這些時不會有問題嗎？”記者問。

“不不，我們做得很棒，我們的國家再次偉大了。”特朗普總統答道。

（王孜文薦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