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上的向日葵

◎ 劉希

去年夏天，我到外地上班，租住在一棟私宅。一日我去樓頂曬被子，見樓頂寬闊的天臺上還建了一排低矮的房子，都是小單間，價格便宜，租住的都是些三四十歲、一分錢要掰成兩半花的夫妻。女主人下班后，總喜歡做點手工活，搬個小凳子坐在門口，串串珠或剪剪線頭。

也許是為了省錢，東頭的第一家前面居然很用心地用盆栽種上了蔬菜——絲瓜、空心菜和苦瓜。細長的絲瓜蔓攀得滿竹竿都是，有些甚至爬到不銹鋼欄桿上了。空心菜青翠碧綠，嫩幽幽的，白色的花朵乍一看我還以為是喇叭花。這些蔬菜看著都賞心悅目。

因為愛花，我便愛上了這些蔬菜，沒事時就上頂樓看看，也因此和種蔬菜的大姐熟識起來。

大姐四十剛出頭，臉上常常掛著微笑。她在附近的一家制衣廠做雜工，每天兩班倒。工作雖然又累又臟，但想到家里老人和小孩急需用錢，她也沒敢換工作，一做就是四年。幸好住在這里的消費不高，再加上自己侍弄點小菜，撿些廢瓶子，接點手工活，日子還能緊巴巴地湊合下去。說完，她沖我笑，看得出，她對這樣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大姐常常送我小菜，在樓道口喊：“小希，我剛摘的無公害蔬菜，你過來拿點去吃。”得知她女兒比我家女兒小，我也常把穿不了的衣服送給她，雖然舊，但她挺感激。

住了半年后，我們換了另外一處地方租住，便和大姐來往少了。

前兩天，我失業了，心情郁悶至極。我在街上閑逛，突然看見大姐正趴在那里給手機貼膜。原來，她聽人說給手機貼膜賺錢，便交了學費學到了這技術。見了我，大姐很熱情地邀請我去她家坐坐。我推辭，她說：“你不是最愛花嗎？去看看我種的花。”我推辭不過，只好去了。

爬上樓頂，只見一片綠意婆娑。金黃色的向日葵在晚霞中像鍍了一層金輝，格外漂亮和惹眼。大姐說，在農村老家，她每年都要在院子里種上一排向日葵。很奇怪，遇到難事沮喪時，看看這些葵花永遠向著太陽，她就感覺有希望，心情就會大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