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透紙街坊

◎ 李丹崖

有香味的藥材非常多，龍涎香、藿香、沉香、檀香、薄荷、百里香、芍藥、金銀花……這些都是能開“氣味博物館”的絕佳中藥材。

故鄉北關有一條紙坊街，原來是紙制品的作坊所在，到了清中葉成了知名的藥材街。那時候，比較出名的就有義和厚藥號、鉅興瑞藥號、祥興藥行等。每天在這條街上有著來來往往的藥商，進進出出的名貴藥材讓整條街彌漫了一種獨特的藥香。

那時，很多條街道都是有獨特氣味的。比如，白布大街的紡織物香，花戲樓街的美食香，咸寧街的糖香和香火的香，老磚街的磚瓦氣息，碎花巷的脂粉香……都形成了一個街道的獨特印記。

紙坊街的藥香一度讓我想起父親的中藥鋪。一座藥鋪就是一片獨特的能量場，難怪在舊社會，窮人家的孩子都喜歡到藥鋪去當學徒，因為先生說“在藥鋪里被藥味熏染久了，一般的小病不敢靠近你”。

一條街上的氣味還和這條街上的植物有關系。比如，紙坊街上有幾棵泡桐樹，早春二月，有一股甜絲絲的泡桐花香。孩子們在此追逐，撿拾泡桐花的花疙瘩，用棉線串起來，用來做念珠，扮演影視劇里功力深厚的和尚。

哪一家藥號里沒有碾藥船呢？那些從藥農家里收來的藥，有的需要炮制，為了充分發揮部分藥材的藥效，有的需要用碾藥船來碾碎。設想在清朝中葉的某個午后，你若是在紙坊街停留，某家藥號里的小伙計或用手或用腳碾出來的藥香，飄得滿街都是。

《紅樓夢》中有這樣一段俏皮的記載——晴雯生病了，寶玉去看她，安慰晴雯道：“藥氣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神仙采藥燒藥，再者高人逸士采藥治藥，最妙的一件東西。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齊了，就只少藥香，如今恰好全了。”

其實，何必要尋仙燒藥，到紙坊街逛逛，自然就一“香”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