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須的（小小說）

風信子

每天早晨七點鐘之后，正義路中學門口的行人斑馬線都在解釋成語“車水馬龍”的現實含義。校門緊鄰馬路，等候入校的學生擁擠在大門前，占據了行人道和非機動車道，摩托車、三輪車就往機動車道邊上擠。上學快要遲到的孩子，看見黃燈亮了還要猛跑過馬路。搶行的司機既要躲避不守規矩的橫過馬路闖黃燈者，又要避讓右邊擠進來的摩托車和三輪車，剮蹭鬧心事幾乎是天天上演的雷同劇。

今天早晨，九年級的周蕙剛要前腳踏上斑馬線，黃燈亮起，周蕙往后退了一步，停下等候，可她前面一個老太太慌張地往馬路對面沖。恰在這時，一輛等候綠燈的車輛迅速起步，躲閃過老太太飛奔而去，老太太慌亂中被驚嚇后摔倒了。所有車輛都躲著老太太往前蹭，都在迅速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五十秒的綠燈變換后，車流停下來了，穿越馬路的行人都在迅速往對面奔，好像都沒有看見倒在地上的老太太。周蕙遲疑了兩秒，彎腰扶起老太太，往校門口方向走，邊走還問摔傷了嗎？到了校門口路邊，周蕙松手準備進校門時說：“下次您過馬路千萬當心，別再搶行。”老太太不言語，抓著周蕙書包不松手。周蕙說：“奶奶，您自己摔倒了，我把您扶起來送過馬路，您拉著我書包干什么？”老太太說：“你這小姑娘，撞倒我還想溜？”周蕙瞪著大眼睛詫異地問：“我撞您了？您怎么訛詐好心人呢？”這時，就有同學們圍攏數落老太太。爭論間，校門就開了，許多學生擔心上課遲到，就紛紛進校門了。校門口人迅速減少。后來的人，沒有看見當初的情景，就有人說：“既然扯不清，打電話報警吧，讓警察來調查。”周蕙急得臉通紅，眼看上課時間到了，可是老太太就是死活不松手。周蕙無奈，就掏出手機給班主任老師打電話。很快，老師出來了。老師向周蕙了解了情況后，又請老太太把當時情況描述一遍。老太太一句話：“我在前面走，小姑娘在后面搶著過馬路把我撞倒了，我摔傷了，我要去醫院。”老師說：“既然摔傷了，您讓我看看是哪兒傷著了？”老太太生氣地問：“你是醫生嗎？憑什么讓你檢查？”

“讓一讓，警察來了，讓警察公斷！”一個中年男子大聲喊。警察向雙方了解了情況后，對老太太說：“如果您認為是小姑娘把您撞倒摔傷了，咱們先去醫院檢查治療。如果經調查了解，是您自己摔倒的，那您就是誣陷別人，誣陷是要負誣告罪的，老太太，您可想清楚了。如果您覺得身體沒有傷，原來準備干什么去，那就趕緊去，別耽誤您的事。”警察說完后，老太太遲疑著不吭氣。這時，老師說：“警察同志，我是孩子的班主任，如果老太太非要去醫院，我陪她去，先讓孩子上課。如果最終斷定孩子有責任，我擔保她會承擔責任的，先別耽誤孩子上課，她快中考了。您看這樣行嗎？”警察說：“我覺得可以，但得老太太同意。”警察繼續問老太太：“您去醫院檢查嗎？如果去，老師陪您去，先讓孩子上課。有什么事，老師會負責的。您看行嗎？”這時，老太太說：“我還是想去醫院，老師陪我去，可以。”

醫院里熙熙攘攘，等待就醫的過程中，老太太的女兒接到電話就趕到了醫院。最后醫生檢查的結果是沒有任何問題。等待就醫中，老師從老太太女兒那里得知：老太太家庭拮據，老太太的兒子重病住院，花費巨大。老太太的女兒說：“我母親過馬路受到驚嚇摔倒，可能擔心自己這一驚嚇，再有點毛病，就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她才堅持要來醫院檢查。”聽完老太太女兒的解釋，老師也就釋懷了。

老師回到學校將這一情況轉述給周蕙后，戲劇性的結果是，那個周末，周蕙在父親陪同下去看望了老太太。老太太再次見到周蕙，是在自己居住了幾十年的狹小客廳里。開門的就是老太太，她明顯有些不好意思。聊天結束后離開時，周蕙父親說，我女兒回家跟我講了您家的困難，想給你們家捐助一千塊錢，順便來看望您，所以我今天陪同她一起來看望您。老太太一聽，漲紅著臉說：“你們來看望我，我都覺得不好意思。這錢說啥也不能收。”周蕙父親說：“孩子是非常和善的人，樂于助人。既然孩子有這個心意，您就收下，成全她的心意吧。”老太太執意不收，周蕙父親讓周蕙先走，隨后他放下錢快速離開了。

回家路上，父親問周蕙：“下次再遇到跌倒的老人，您還敢扶嗎？”周蕙笑著說：“那是必須的。”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