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供應鏈管理能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嗎？

田 虹，崔 悅，姜雨峰

(吉林大學商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近年來，可持續發展一直是社會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重要理念，也是我國長遠規劃的宏觀戰略。我國加大了對制造企業環境污染行為的懲處力度，在多地推動綠色供應鏈管理，倡導綠色發展與可持續發展。“綠色化”給企業帶來環保壓力的同時，也為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建立可持續競爭優勢創造了新的市場機會。企業環境行為問題受到學術界和企業管理者的廣泛關注，從現有研究來看，大部分學者認為企業實施綠色戰略與企業競爭優勢有積極關系[1]。然而，競爭優勢會不斷受到競爭者替代與模仿的威脅，如何建立并維持競爭優勢成為企業管理領域研究的重點與難點。隨著環境管理與供應鏈管理的融合與發展，產生了一種全新的環境管理理念與管理模式——綠色供應鏈管理。因此，如何通過綠色供應鏈管理建立企業的可持續競爭優勢成為學者關注的焦點。

國內外很多學者分析了綠色供應鏈管理對企業競爭優勢和企業績效的影響，然而由于研究方法、企業規模和地域等因素的差異，二者關系的研究出現了不同的結論。Hart(1995)認為企業考慮將綠色理念融入發展戰略時，能夠更有效地應對未來不同利益相關者的環保質疑，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和競爭優勢[2]，而Walley(1994)則認為綠色供應鏈管理需要企業進行大量的前期資本投入，這對企業的經濟績效和競爭優勢將帶來顯著的負面影響[3]。同樣，Ghisetti和Rennings(2013)通過實證研究證明了這種消極影響確實存在[4]。針對以往研究結論的不同，需要進一步分析產生差異的原因。因此，學者將研究的焦點轉移到明晰綠色供應鏈管理與企業可持續競爭優勢和企業績效的內在聯系和作用機制，以揭示綠色供應鏈管理與企業競爭優勢關系的“黑箱”。

在現有文獻中，學術界主要從理論上探討了綠色供應鏈管理的概念、內容和驅動力等，例如張璇等(2017)基于元分析方法研究了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實踐的影響因素[5]，以及王麗杰和鄭艷麗(2014)基于綠色供應鏈管理構建對供應商的激勵機制[6]。然而，對綠色供應鏈管理的影響結果研究，如何將“綠色”變成可持續競爭優勢的源泉，特別是如何通過綠色供應鏈管理建立可持續競爭優勢等，這些問題還缺乏理論闡述和實證檢驗。因此，本研究聚焦如何維持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與企業可持續發展問題，建立供應鏈管理與競爭優勢的關系。不僅關注外部供應商綠色供應鏈管理對企業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影響，還探討企業內部綠色創新的傳導機制。除此之外，企業內外部的互動和企業內部的管理策略也可能是提升綠色供應鏈效果的重要手段之一，從而喚起我們將員工的知識分享和管理者的環境領導力引入到研究模型中。研究進一步提出了組織內外部知識共享與企業領導者環境領導力對主體路徑的調節作用，拓展綠色供應鏈管理與企業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關系研究，對于企業管理實踐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一、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一)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可持續競爭優勢

綠色供應鏈管理(GSCM)是基于綠色制造理論建立同盟關系的現代制造模式，是將環境管理的思想應用到供應鏈管理中[6][7]。Shi等(2012)基于自然資源基礎觀理論(Natural-resource-based View ，NRBV)認為組織內環境管理和組織間環境管理都是綠色供應鏈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具體分為綠色采購、生態設計、內部環境管理、綠色消費和投資回收[8]。學者對綠色供應鏈管理的結果研究主要集中在綠色供應鏈管理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以及綠色供應鏈管理的績效評價。Kumar等(2012)認為成功的綠色供應鏈管理模式是企業獲得績效提升的重要創新途徑，他從綠色供應鏈視角出發，研究其對綠色港口績效提升的顯著影響[9]。Jr等(2012)對臺灣服裝和紡織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驅動因素之間的作用機理研究時，從與供應商合作、綠色產品設計、產品生命周期管理等幾個方面進行績效評價[10]。從國內外現有研究來看，大多研究僅解釋了“為什么進行綠色供應鏈管理”的問題，明確了綠色供應鏈管理對企業績效的影響，而沒有解決“怎樣”進行可持續發展的問題，忽視了綠色供應鏈管理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影響。

可持續競爭優勢是企業在一定時期內建立的潛在對手不能通過戰略復制或模仿輕易獲得的優勢，這些優勢體現在經營業績、市場占有率和超額利潤等方面[11]。Ahmad(2015)認為企業可持續競爭優勢包含了經濟可持續性、環境可持續性和社會可持續性三個方面內容，這正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理念[12]。從廣義上講，競爭過程是一個動態非均衡的戰略模仿的過程，持續競爭優勢體現了競爭優勢在各種威脅下不會快速消失。企業應注重長遠發展，將目光轉移到如何“變綠”而建立的領先優勢更具持久性。然而，在消費者綠色產品需求增加的背景下，如何將環境因素融入企業機會和優勢的研究中還非常模糊，學者并沒有充分考慮自然環境約束與挑戰下環境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以及將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引入到企業競爭優勢中開展實證研究。

雖然一部分學者從成本收益的視角提出環境行為投資有損企業經濟利益[2]，但也有學者認為從長期發展的角度看，企業履行環境責任等綠色管理活動可以使其建立競爭優勢。Li 等(2006)通過對196家企業進行調查，驗證了供應鏈管理對企業競爭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3]，間接表明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競爭優勢起積極促進作用。Wu(2013)提出綠色供應鏈管理是企業獲得可持續發展的關鍵驅動因素[14]。綠色供應鏈管理可以給企業帶來具有價值性、稀缺性、不可模仿和不能替代資源，這些都是企業建立持續競爭優勢的重要資源。企業通過綠色供應鏈管理可以以更低的成本為客戶提供更高質量的服務，并獲取更大的價值收益。企業有效的管理供應商、制造商、經銷商和消費者的環境行為，最大程度地降低原材料獲取、儲存、加工、運輸、包裝、回收等環節對環境的負面影響，提高資源利用率，可以使企業建立可持續競爭優勢。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1：綠色供應鏈管理對可持續競爭優勢具有正向影響。

(二)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綠色創新

綠色創新是通過引入新思想、新方法、新行為對企業產品與生產流程進行創新，最大程度降低對環境的負面影響。Chen(2012)認為綠色創新是對企業的產品和生產過程的創新，并將綠色創新分為主動型與被動型[15]。大多數學者根據綠色創新的對象將綠色創新分為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過程創新兩類[14][16]。學者對綠色創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關注產品從“出生”到“死亡”生命周期中的綠色創新，二是關注綠色技術創新本身與環境績效的關系，三是聚焦某一方面的創新，如產品綠色創新、管理綠色創新、技術綠色創新、流程綠色創新、營銷綠色創新和組織綠色創新等[17]。然而，現有研究從綠色供應鏈管理視角進行研究的較少，且忽視了綠色創新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可持續發展過程中的關鍵作用。

綠色供應鏈管理活動起源于制造部門，是企業有效應對環保規范和處理與利益相關者關系的管理模式，綠色供應鏈管理是綠色采購、綠色營銷、綠色生產和綠色物流等的總稱(Hervani等，2005)[18]。在綠色供應鏈管理過程中應該考慮綠色實踐，現有學者過多關注綠色供應鏈與外部供應商的關系，而忽略了綠色供應鏈管理內部進行的綠色管理和創新，特別是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關系研究中，綠色創新如何發揮作用的機制還不夠清晰。因此，研究三者之間的關系有助于深化和厘清綠色供應鏈管理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作用機理。

Banerjee和Lin(2003)認為供應鏈管理對上、下游企業的創新活動有積極影響[19]。企業能夠與上、下游企業共同建立綠色供應鏈，對其進行高效管理，有助于企業內外部共同開展綠色創新活動。供應商管理、消費者管理和內部管理都可以激發企業開發新技術，通過了解供應鏈利益相關者主體的環保要求和消費者綠色產品需求，進而增加產品綠色元素與改進生產流程[20]。Geffen和Rothenberg(2000)認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離不開與供應商、制造商和分銷商等進行合作，共同開展綠色供應鏈活動，有助于提高企業的綠色創新績效[21]。Gunasekaran和Spalanzani (2012)從閉合供應鏈管理視角提出，制造業企業在追求可持續發展過程中要關注產品和過程設計，即環保導向的創新——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過程創新[22]。伊晟和薛求知(2016)則直接提出綠色供應鏈管理對企業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流程創新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企業與不同利益相關者的合作關系有利于企業綠色創新想法與創新產品的產生[23]。綠色供應鏈管理可以使企業與供應商、制造商和分銷商建立有效溝通，共同探討環境管理與綠色創新問題，共享綠色信息與資源，進行協同創新，共同學習綠色技術與提高環保生產能力。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2：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綠色創新具有正向影響。

(三)綠色創新的中介作用

綠色創新的中介作用可以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綠色創新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根據自然資源基礎觀理論(NRBV)，企業可持續發展核心能力的建立源于污染防治和產品革新。雖然綠色創新具有雙重外部性，但其實施過程中不確定性較大，生產過程要想實現可持續化，需要與供應鏈上、下游企業及時溝通與合作。企業與上、下游供應鏈上的企業建立良好的綠色合作關系，可以使企業通過資源共享的方式交換關鍵的綠色有形或無形資源，支持企業綠色創新。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可以激勵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進而建立可持續競爭優勢，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具有正向影響。綠色創新可以使產品在整個生命周期過程的負外部性降低，即減少整個生產過程對環境的不利影響。這個“變化”過程可以使企業實現資源節約和廢物再利用，滿足消費者綠色產品需求以及利益相關者的環保需求。Chiou等(2011)通過實證研究驗證了供應商綠色管理和綠色創新對環境績效和競爭優勢都有積極的影響[24]。持續的綠色創新不但能削弱競爭者的競爭優勢，還可以獲得“創新補償”。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3：綠色創新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可持續競爭優勢之間起中介作用。

(四)知識共享和環境領導力的調節作用

知識共享是將擁有的知識、技能或經驗傳播給他人，打破知識所有者間壁壘，使雙方共同擁有該知識[25]。知識共享是一個雙向互動的過程，可以解決組織中信息不對稱問題。這一過程可以使隱性知識顯性化，將個體知識轉變成集體知識。知識積累是創新的前提，組織成員通過交換與工作相關的知識、技能、經驗等使價值增值。組織成員間或組織間的知識共享行為可以成為下一輪創新的起點，組織中的知識共享程度影響組織創新行為。綠色供應鏈管理是一個組織內外部交互的過程，該進程需要信息和知識共享，使供應鏈所有成員的資源配置最優化、成本和環境負荷最小化。Bartol(2002)認為讓知識自由流動對組織學習與創新有重要作用[26]。知識共享可以提高成員之間的合作程度，協同效應可以獲得更大收益，達到“1+1>2”的效果。知識資源共享程度越高，知識、技術、信息和理念等在各供應鏈主體間的流動效果越好，使綠色供應鏈管理更有助于促進綠色創新的產生。如果知識共享程度較低，組織成員間關于環保專業知識、綠色管理技能、創新知識等的交流與共享較少，在綠色供應鏈管理過程中并不能發揮組織成員間溝通與分享的關鍵紐帶作用，削弱了企業通過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綠色創新的影響。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知識共享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綠色創新之間起調節作用。

領導者對環境問題的重視程度與解讀直接影響了企業綠色管理行為的開展。T?puric?和Isp?Soiu(2013)認為環境領導力是領導者激勵組織制定與實施環境戰略，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能力[27]。Chen(2011)從領導者個體視角定義了環境領導力，認為這種新型領導力是領導者個人影響組織成員提高環保意識、履行環境責任、執行環境戰略的一個動態過程[28]。企業領導者關注綠色發展與可持續發展的特質越突出，環境領導力越強，會更關注以環境為中心的價值增值。Huang 等(2014)認為領導者的環境保護觀念與影響下屬的能力間接影響了環境行為實施進度與效果[29]。Zhu等(2008)通過實證研究發現，高層管理者的環境承諾對綠色供應鏈管理的影響是顯著的[30]。高層管理者的環境管理領導力影響了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綠色創新的作用。環境領導力越強，企業越能通過綠色供應鏈管理使供應商、消費者、內部人員參與到綠色創新中，促使企業產生更多創新。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5：環境領導力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綠色創新之間起調節作用。

圖1 理論框架圖

本研究在假設中提出了綠色創新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可持續競爭優勢之間具有中介作用，以及知識共享和環境領導力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綠色創新間起調節作用。根據Edwards和Lambert(2007)的研究，可以證明第一階段被調節的中介模型存在[31]。環境領導力與知識共享水平共同調節了綠色供應鏈管理通過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影響。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6：知識共享與環境領導力共同調節綠色供應鏈管理通過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產生的影響。

研究的理論框架如圖1所示。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收集和樣本選擇

東北地區屬于我國的老工業基地，而長江三角洲經濟發展迅速，這兩個地區制造業企業聚集，工業化程度較高，隨之而來的污染問題也較為嚴重。本研究以東北地區和長江三角洲地區的紡織業、汽車制造業等多個制造業企業為研究對象，受訪者是各企業的CEO或采購部門、制造部門的總經理。由于調研容易產生社會贊許性偏差，因此采取匿名填寫的方式，要求受訪者根據本公司情況進行誠實填寫，我們承諾對受訪者的問卷結果保密。

本研究根據以往的成熟量表進行了問卷設計，并根據中國情境和研究目的對測量條目進行適當調整和修正。在此基礎上請10位本領域專家對量表進行評估，進一步仔細修改和校對。隨后將問卷發給本地三所高校的MBA與EMBA學員進行預調研，根據預調研的結果進行整理和分析，對問卷進一步修正后發放正式問卷。整個調研共發放450份問卷，歷時6個月，刪除無效問卷后，回收有效問卷264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58.7%。在管理者個體特征上，男性54.9%，女性45.1%；碩士及以上學歷44.7%，本科34.8%，大專及以下20.5%。在企業樣本特征上，國有企業59.8%，非國有企業40.2%；東北地區企業57.2%，長江三角洲企業42.8%；紡織業13.6%，食品和汽車制造業13.3%，醫藥行業17%，房地產行業14%，化學原料與纖維制造業8.3%，計算機行業9.8%，家具制造業11%，其他12.9%。

(二)變量測量

研究采用7點Likert量表進行調查，其中1表示非常不同意，7表示非常同意，被調研對象根據企業的實際情況進行客觀評價。相關變量及具體的測量條目說明如下：(1)綠色供應鏈管理，參照Zhu等(2008)、Wu(2013)的研究[14][30]，包括綠色采購、生態設計、內部環境管理、投資回收、消費者協作五方面內容，共15個題項。(2)綠色創新，參照Chen(2012)等的成熟量表[15]，包括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過程創新兩方面內容，共8個題項。(3)環境領導力，參照Chen(2011)的研究[28]，包括7個題項。(4)知識共享，參照Tsai(2002)的研究[32]，包括8個題項。(5)可持續競爭優勢，主要參考吳應宇(2001)、Ahmad(2015)等研究[11][12]，從財務和非財務兩個視角對企業可持續競爭優勢進行了測量，包括12個題項。研究將企業類型(TYPE)和企業規模(SIZE)作為控制變量，全部進行虛擬化處理。

三、數據分析及結果

(一)信度與效度檢驗

表1 量表的可靠性分析

本研究參照國外已有的研究量表，進行了“雙盲”的翻譯方法，經過預調研、專家討論等環節，并根據中國情境逐項推敲和反復修正，保證了研究量表的內容效度。研究采用AVE值進行判別效度檢驗，由表2可知AVE均高于0.5，AVE的平方根均高于相關系數矩陣，由此可以認為變量具有較好的判別效度。

表2 變量相關系數

注：** 、*分別表示P<0.01、P<0.05，下同；對角線上為AVE的平方根。

(二)假設檢驗

由表3可知，多元回歸分析結果表明綠色供應鏈管理正向影響可持續競爭優勢(=0.437，P<0.001)，結果顯著，假設H1成立；綠色供應鏈管理正向影響綠色創新(=0.440，P<0.001)，結果顯著，假設H2成立；假設H3驗證綠色創新的中介作用，研究根據Baron和Kenny(1986)提出的對中介作用依次檢驗方法[33]，綠色創新正向影響可持續競爭優勢(=0.505，P<0.001)；綠色供應鏈管理(=0.268，P<0.001)和綠色創新(=0.385，P<0.001)正向影響可持續競爭優勢，并且綠色供應鏈管理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影響顯著下降，表明綠色創新的中介作用成立，假設H3得到支持。

表3 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注：*** 表示P<0.001，下同。

由表3可知，交互項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知識共享正向影響綠色創新(=0.136，P<0.01)，對綠色創新的解釋強度R2分別變化了0.016；交互項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環境領導力正向影響綠色創新(=0.120，P<0.05)，對綠色創新的解釋強度R2分別變化了0.011，假設H4和假設H5得到驗證。為了檢驗當知識共享和環境領導力兩個調節變量同時存在時，綠色創新在綠色供應鏈管理和可持續競爭優勢之間的中介作用大小，研究構建了兩個回歸模型：

(1)GI=0+x11GSCM+z12EL+xz13M*EL+w14KS+xw15GSCM*KS

(2)SCA=0+x21GSCM+v22*GI

其中，GI表示綠色創新，GSCM表示綠色供應鏈管理，KS表示知識共享，EL表示環境領導力，SCA為可持續競爭優勢。研究利用軟件Mplus7.0采取Bootstrap方法進行模型估計，當抽取次數設定為1000時，運行結果顯示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環境領導力的乘積項系數xz13=0.145，綠色供應鏈管理與知識共享的乘積項系數xw15=0.134均顯著，置信區間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不包括0(LLCI與ULCI區間不包括0)。知識共享和環境領導力同時作為第一階段調節變量時，在綠色創新中介作用下綠色供應鏈管理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直接作用為0.290(LLCI與ULCI區間為0.183，0.397)，結果顯著。

表4 雙調節作用下的間接影響效果

研究分別檢驗當環境領導力與知識共享水平分別在高、中、低時被調節的中介效應。表4展示了當知識共享水平(KS)和環境領導力(EL)的水平分別處于高、中、低三個水平時，綠色創新(GI)的間接影響效應(Effect)，以及標準誤差和置信區間的極值。如表4所示，當知識共享和環境領導力水平較低時(均低于一個標準差)，綠色供應鏈管理通過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間接影響為0.077(BootLLCI與BootULCI的區間為0.018，0.162)，結果顯著。當知識共享水平較高(高于一個標準差)、環境領導力較低時，綠色供應鏈管理通過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間接影響為0.152(BootLLCI與BootULCI的區間為0.056，0.302)，結果顯著。當知識共享水平較低、環境領導力較高時，綠色供應鏈管理通過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間接影響為0.160(BootLLCI與BootULCI的區間為0.055，0.311)，結果顯著。這說明環境領導力在被調節的中介模型中起到了更關鍵的調節作用。當環境領導力和知識共享水平較高時，綠色供應鏈管理通過綠色創新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間接影響為0.235(BootLLCI與BootULCI的區間為0.141，0.329)，結果顯著。且從結果可以看出，雙調節作用下的環境領導力的間接影響效果更大。因此，環境領導力和綠色動態能力調節了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競爭優勢的影響，因此假設H6成立。

四、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本文研究豐富了供應鏈管理理論與創新管理理論，為企業建立可持續競爭優勢提供了新途徑，獲得的主要結論如下：(1)企業應該為實現可持續發展進行綠色供應鏈管理，有效管理供應鏈上利益相關者的環境行為，降低供應鏈每一環節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可以促使企業建立并保持可持續競爭優勢。(2)綠色創新在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可持續競爭優勢之間起中介作用。企業進行綠色供應鏈管理可以激發企業的綠色創新行為，通過綠色采購、清潔生產、綠色產品設計、廢物循環等過程進行綠色產品創新與綠色過程創新，使企業更適應外部快速變化的市場約束與環境規制，回應利益相關者環境壓力，使企業建立可持續競爭優勢。(3)研究發現企業較高的知識共享水平和較強的環境領導力強化了綠色供應鏈管理對綠色創新的正向影響，環境領導力對綠色創新的間接影響作用更大。

(二)管理啟示

本文的研究結論給企業帶來如下有價值的環境管理啟示：(1)企業管理者應該重視綠色供應鏈管理在企業中的重要作用。企業應該將資源有效利用、綠色化等思想融入企業供應鏈的每一環節，與上、下游企業建立關于綠色戰略協議等，從戰略層面系統地思考供應鏈上的環境保護、原材料選取和廢物回收等問題。綠色供應鏈的有效管理能夠提升企業可持續的競爭優勢，獲得利益相關者的信息和依賴。(2)企業可以通過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過程創新提升可持續競爭優勢。綠色創新是企業獲得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內部源泉，通過實施綠色供應鏈管理，進行污染防止、綠色產品設計、廢物循環的綠色產品創新或綠色過程創新，加強企業內部的技術研究，注重綠色產品設計，進而建立與保持競爭優勢，實現企業與企業所在供應鏈的可持續性發展。(3)企業可以借助知識共享和環境領導力等策略促進綠色供應鏈管理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積極影響。一方面，企業要注重供應鏈中的主體知識共享的重要作用，通過共同學習環境管理方法、綠色知識與技能，使知識得到最有效利用，提高供應鏈管理質量與供應鏈綠色化水平。另一方面，企業領導者應提升自身環境領導力水平，管理者自身環境領導力的水平提升，能夠影響供應商、制造商與分銷商等群體的行為，率領企業成為綠色市場的先行者與競爭優勢的保持者。

本研究存在以下的局限性：(1)研究對象的局限。本文僅選取了環保壓力較大的制造業行業，未來的研究可以拓展到其他行業和不同地區，提高研究的普適性，也可以獲取更加多樣化的樣本，進行對比研究；(2)研究數據的局限。研究采用的是靜態截面數據，本研究不能跟蹤企業進行綠色供應鏈管理過程的動態變化。未來可以進行縱向研究，關注綠色供應鏈管理中的實時變化以及對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動態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