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拓片類古籍修復

龐寧波

摘 要：拓片是將各種材質載體上的文字或圖形用傳拓的方法轉載到紙上而形成的一種特殊的文獻，最初都是以單張形式存在。為方便欣賞、保存，前人對它進行了加工裝裱。裝裱形式主要有整張折疊、裝裱成卷軸和冊頁、裝訂成冊。文章結合毛楚雄用過的帖子的修復實踐，簡要介紹已裝訂成冊的拓片類古籍修復的操作流程與方法，并對揭裱過程中遇到的不同問題進行了分析，提出了具體的解決辦法。

關鍵詞：古籍；拓片；古籍修復

筆者曾修復了一本毛楚雄烈士用過的字帖。字帖高30.2厘米，寬20.3厘米，厚度約為1厘米。從外觀來看，此拓本的裝幀形式為線裝，封皮破損嚴重，已無法確認其帖子名稱。托紙幾乎完全脫落，書口全部斷裂，裝訂線糟朽，部分脫落。通過觀察可以判斷此拓本曾經受潮或被水浸過，書頁粘連嚴重，無法打開。拓本具體內容無從知曉，文物名因此定名“毛楚雄用過的帖子”。經過修復后，得知此帖為清朝末年湖南道州（今道縣）大書法家何紹基寫的《贈光祿大夫云南巡撫牧庵劉公神道碑銘并序》（以下簡稱《劉牧庵神道碑》）。全帖正文拓片共有38頁，屬民國時期的紙本拓片字帖。

筆者以此帖為例，簡要介紹一下拓片類古籍修復的具體過程，并將修復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以及解決問題的方法記錄下來，以供參考。

1 拓本修復的具體方法

1.1 前期準備

首先根據字帖的年代與破損情況以及送修單位提出的修復要求制訂修復方案，并對字帖進行仔細觀察、測量，然后拍攝照片，并做好相關文字記錄。

1.2 拆書

先用軟毛刷將附著在字帖上的塵土輕輕掃除。再將已糟朽的裝訂線用剪刀剪斷，小心取出斷線。特別是在拔除線根時，要避免因用力過大對書頁造成損傷。然后找到紙釘，小心拔除。并將能分開的書頁分沓后依次編號，以免在修復過程中不小心將書頁弄亂，不能及時理順，造成錯頁。

1.3 揭頁

由于拓片的特殊性，紙張表面附著有一層墨跡。石墨是由碳元素組成，碳環之間由范德華力連結。長期保存不當的拓片，碳原子容易走動，碳環與碳環之間容易產生范德華力，導致拓片的書頁粘接，不容易揭開。此次要修復的《劉牧庵神道碑》，在其保存過程中受過潮或是被水浸過，導致拓片有字的一面有不同程度的粘連，書的粘連程度從后半部分開始逐漸加重。在揭頁這一環節中，筆者根據紙張粘接程度的不同，先后嘗試了四種方法揭頁：①干揭。使用針錐、竹起子等工具，小心地將粘連的書頁分開。②濕揭。將書頁完全潤濕、潤透，然后一點點分離已經粘接的書頁。③熏蒸。用干凈的紙將潤過的書頁包起來，放在蒸格上蒸30分鐘，讓熱氣穿透書頁，使書頁上的膠性物質遇熱溶化，趁熱小心揭開粘連的書頁。④夾揭。取兩張比書頁略大點的紙，在它反面刷上漿水，將粘連的書頁夾在中間晾干后，連夾紙一起揭開。粘連的書頁就會分別貼附在兩張夾紙上，最后將紙張潤濕后揭去夾紙。

1.4 配紙

當書頁全部揭開后，接下來就是根據書頁與封面的具體破損情況來選擇合適的修補用紙。修補用紙的顏色、簾紋、紙張厚度、紙張原料質地要與破損書頁盡量相似，最好在充足自然光線的環境下配紙。修復用紙的顏色要稍比所修復的破損古籍的紙張淺，這樣修復后有可識別性。

1.5 書頁的托補

古籍書頁的修復是古籍修復過程中最主要、最關鍵的環節，在整個修復過程中所占用的時間也最長，是關系到古籍修復質量好壞的重點環節，包括清除附著在書頁上的污染物、連接開裂的書口和書頁孔洞、邊角、撕裂的補破等。但對于拓片類的古籍修復，往往會多出一道托紙的工序。托補的具體操作步驟如下：①將一張比要修的書頁稍大的薄皮紙的光面朝上，用水刷平在案子上，并用毛巾盡量吸干多余的水。②把要修補的兩張半張拓片按順序排好放在皮紙上，用干的小毛刷將拓片正反兩面輕輕地刷一遍，去除掉上面的附著物。③先將半張拓片正面反扣在皮紙上，用小噴壺噴適量的水在拓片上，使拓片充分潤透，并用大毛筆將它一點點捋平。④把另一張半張拓片依次放在皮紙上潤透刷平，再用排筆醮些清水點到拓片上，利用水的浮力將兩張半張拓片拼對好。然后將干毛巾卷成長條狀，從中間向兩邊滾動，吸去水分，直到拓片有七成干。⑤最后對書頁破損、殘缺的地方進行傳統的手工修補。先補中間，再補兩邊；先補大洞，再補小洞。修補時要注意紙張的紋路。另外要注意粘接處不能太寬，不大于2毫米。⑥將修補好的拓片用毛刷刷平后，就可以上漿托紙了。上完后將已托好的拓片連同皮紙一起提起來，背面朝下放到吸水紙上，小心揭去皮紙，蓋上吸水紙排實。

1.6 壓平、晾干

此次修復的字帖屬于拓片類的古籍，修補后的書頁需要托裱。在這過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水與糨糊，用一般的壓平與晾干的方法難以達到理想的效果，只能像裱畫一樣，上墻掙平、風干。

1.7 封面、封底的修復與重制

封面與封底整修的具體操作過程與書頁的修復方法基本相同。選擇準備好的紙張進行修補，再用宣紙托好上墻掙平。封面、封底也都要選用顏色質地相近的紙張進行修補。

1.8 裝幀

經過以上步驟，古籍成了散頁，要配上護頁（也稱附頁）、封面、封底。裝幀是在保持本來的裝幀形式的基礎上來進行的。不同的裝幀形式，如經折裝、蝴蝶裝、包背裝、線裝等，都有著不同的技術方法和工藝要求。

2 修復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及其解決方法

有人認為古籍修復不過就是修修補補的工作，是千篇一律的、重復的雕蟲小技而已。可事實上，它是一項專業性、技術性都很強的工作。要把一本破破爛爛的古書修整如“新”，還真不是件很順利的事，常常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筆者在修復拓本《劉牧庵神道碑》過程中就遇到過一些。現將問題與解決辦法提供給大家，以便參考。

本次修復的為拓片類古籍，書頁可能曾受過潮或被水浸過，有不同程度的粘連。帖子的前半部分粘連得并不是很緊，筆者采用了干揭方法將部分書頁分離開來了。但帖子的后半部分粘連得更為嚴重。筆者首先嘗試了濕揭法，先將書頁完全潤濕、潤透，然后利用水的滑動作用一點點分離已經粘連的書頁。這種方法對于粘連不嚴重的拓片效果還不錯，但是對于粘連嚴重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可能是因為有些碳環之間的范德華力較強，加上石墨中一些物質具有黏性，水對于破壞這些粘結力效果微小，所以濕揭法只能揭開一小部分，并不完全能解決這個問題。隨后筆者又用了熏蒸法，通過這次嘗試，已能將書頁的大部分揭開，但仍有小部分粘連得很緊的部位依然無法完整揭開。后來在指導老師的指導下，又采用了夾揭的方法，即取兩張比書頁略大的紙，在其反面刷上托裱時用的漿水，將粘連的書頁夾在中間，晾干后再將書頁連夾紙一起揭開。這種方法效果非常不錯，書頁能被完整地揭開。但是還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還得再將夾紙揭下來，然后才能修補、托裱。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書頁上部分地方的紙質已變得非常糟糕，再次揭紙對這部分來說勢必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怎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對文物的損害，這是筆者最為關心的問題。最終，筆者先嘗試將粘連書頁上的破損處補好（修補拓片時有字的破損之處不要補，最好留白），再用原本就準備用在拓片上的托紙來代替一般的夾紙（注意在斷開的書口兩邊各留出1厘米不上托紙，方便在揭開后與另半張拓片相接）。這樣省去了揭夾紙這一道工序，解決了揭頁這一難題。

傳統的古籍修復中，一般用透明度較好的塑料薄膜貼在工作臺上，再將待修復的書頁正面朝下鋪放。等修補完后，揭去薄膜即可。在這次修復中，由于原拓紙過于糟脆，總是有少量會吸附在薄膜上，影響了修補效果。于是筆者嘗試選用了一種拉力強度較大、透明度較好的皮紙代替塑料薄膜作為墊紙，很好地解決了這一問題。

托好的拓片必須上墻掙平、風干。傳統的方法是在托紙背面的四周刷漿上墻，這樣能將紙張掙得很平。但是在這次的修復中，因為部分夾揭的拓片在中間的書口處有約2厘米是單獨托的，上墻時操作稍有不慎就會裂開。因此，對這一部分拓片采用的是風掙的方法，即選取一張比拓片略大、拉力較好的吸水紙，噴上水到輕微潮潤，再將拓片正面與吸水紙相貼，然后在吸水紙四周刷上漿水，連同拓片一起上墻，再刷平貼實，待完全干透后即可取下。

以上便是筆者在古籍保護修復過程中遇到的一些問題的解決辦法。古籍修復博大精深，希望古籍保護修復能更進一步地引起大家的重視，將古籍文化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