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公共綠地與地下商業空間復合設計初探
——以南京市西流灣公園地下商業為例

■ 周培培 ZHOU Peipei 趙和生 ZHAO Hesheng

1 背景

20世紀，城市建設主要由地面向高空發展，在這種發展模式下，城市高樓林立，建筑密度極高，地上使用空間趨于飽和。因此，出現了一系列城市問題，如用地緊張、交通擁堵、環境惡化、生態失衡等。為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必須改變發展模式。在實踐中，人們逐漸意識到地下空間的開發所帶來的優勢：可以將地上部分城市功能轉移到地下，釋放部分地上空間，為公共綠地騰出發展空間，從而緩解用地矛盾、改善生態環境、實現土地的高效利用。進入21世紀后，地下空間的開發強度得到進一步加大，特別是大城市，利用城市更新改造的契機進行的地下空間開發利用，其中，在地鐵驅動下發展起來的地下商業空間最為典型，為城市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2 我國城市公共綠地與地下商業空間開發利用中存在的問題

雖然，與以往相比，目前我國城市綠地與地下商業空間的建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仍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因此，在開發過程中不免存在一些問題。

2.1 城市公共綠地開發利用中存在的問題

2.1.1 綠地使用功能單一，土地利用效率低

由于城市公園綠地種植單一，缺乏吸引力，以游憩為主的功能已經滿足不了人們的生活需要，觀賞游憩價值減弱。主要表現在當前大部分公園綠地的主要使用人群為老年人，主要使用時間也集中在早晚。這種使用時間與使用人群范圍的單一，使用效率不高，導致了綠地空間的浪費。

2.1.2 綠地開敞空間不足，缺乏景觀空間層次

首先，對外開放的城市公園綠地是為城市居民所用，有了居民活動的存在，必然需要配套一些服務設施來滿足人們的活動需求，如公廁、小賣部、茶廳等。而這些設施的建設必定占用綠地面積，一定程度上導致綠地開敞空間不足；其次，傳統城市公園綠地，在規劃建設上注重同一標高的設計，使得綠地缺乏有趣的空間層次。

2.1.3 綠地外部交通組織混亂，內部道路網絡不成體系

城市公共綠地大部分地處城市中心區，中心區是一個城市人流、車流量最大的地方，因此，不免會出現外部交通組織混亂的現象。由于外部交通的混亂，加上綠地內部道路網絡不清晰，人車混行情況時有發生，導致該區域通行效率降低，影響城市綠地的可達性。

2.2 地下商業空間開發利用中存在的問題

2.2.1 商業空間功能單一，業態規模分布不合理

一方面，地下商業空間作為地上商業職能的延伸，應滿足人們多樣化與個性化的消費需求，而傳統地下商業大多以零售業為主，少有體驗式消費的業態（如餐飲、文化、娛樂、休閑等）及其他配套服務功能，業態功能種類相對單一，缺乏吸引力；另一方面，地下商業業態規模分布不合理，業態規模均質化，尤其在人流量小的區域出現過剩的業態，造成了資源的浪費，使得地下空間利用率低下。

2.2.2 商業空間環境相對封閉，內部空間缺乏趣味性

地下商業空間與地上商業空間的最大區別在于其所處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給人以封閉、陰暗、通風不暢等印象。地下商業空間缺乏與外部空間環境的聯系，使人難以確立方位感，加上內部空間組織的單一性，人們在內部活動中更是感到枯燥乏味、了無生趣，影響了人們進入地下空間的欲望。2.2.3 商業內部交通組織不暢，缺乏與周邊建筑及公共交通系統的聯系

傳統地下商業的交通組織只注重滿足自身地下商業交通的需求，不僅缺乏與周邊地下商業的交通聯系，還忽略了與城市公共交通系統的聯系。而城市公共交通可以實現人流在短時間內的集聚與擴散，沒有了公共交通的支持，地下商業空間的可達性降低，地下商業發展缺乏活力。

綜上所述，城市公共綠地與地下商業，在各自為政的發展過程中都存在著各種問題。而從城市角度看，二者都是城市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有著部分類似的城市功能。因此，提出將城市綠地與地下商業進行復合開發，通過地上、地下空間資源的整合，實現兩者的互利共贏，從而緩解城市發展中所出現的各種矛盾。

3 城市公共綠地與地下商業空間的復合設計策略

3.1 功能的有機整合

城市公共綠地單一游覽性功能退化的同時，其綜合使用功能得到強化。與地下商業空間的復合，不僅可以將城市綠地休閑娛樂功能延伸至地下，形成全天候的游憩休閑場所，而且地下商業空間作為城市多功能的載體，除了商業，還可將交通、文娛、停車等功能納入其中。不僅豐富了地下空間的功能，還為城市綠地提供了所需的多種配套服務功能。這在一定程度上拓寬了綠地的使用時間段和使用人群范圍。

對于地下商業而言，與城市綠地的復合，一方面，可以給其帶來自然景觀，改善地下環境；另一方面，綠地中游客量的增加給地下商業帶來潛在的消費需求。兩者在功能上得到互補，實現了互利共贏。

3.2 空間的立體復合

城市綠地與地下商業都隸屬于城市公共空間。將地上空間與地下商業空間緊密結合，進行空間立體復合，不但有助于模糊地上、地下的界限，還有助于創造有機統一的城市公共空間。主要通過對出入口以及重要節點空間進行立體化設計（如下沉廣場、中庭、庭院的設置），一方面，豐富綠地景觀空間層次；另一方面，改善地下商業空間內部環境、增強內部空間趣味性。實現了地下空間內部以及地上與地下空間之間的視線滲透。

3.3 交通的高效組織

首先，人流方面，要注重與周邊地下空間建立便捷的交通聯系，使人們的地上步行路線在地下得到延續；城市綠地與地下商業人流主要出入口的位置要合理，與城市公共交通系統要有便捷的聯系，這樣有助于在短時間內聚集和疏散大量人流。其次，車流方面，綠地內部要嚴格做到人車分流，其中，機動車能在綠地外圍快速找到地下車庫入口進入到地下空間，緩解地上交通壓力；非機動車也能在地面或地下找到合適的停車區域，做到與步行、機動車流線的分離。綜上所述，城市綠地與地下商業的復合，在交通組織方面就是使人流和車流能在地上、地下兩個空間內得到無縫連接，從而增強了綠地與地下商業的可達性。

3.4 開敞空間最大化

首先，在面向城市主干道方向，綠地內盡量無建筑物的遮擋，做到視線通透，城市開敞界面最大化；其次，通過對地下商業空間疏散方面的設計，盡量減少出地面疏散樓梯的數量，做到少占綠地空間；最后，在地下商業主要出入口處盡量進行開敞式設計，減少構筑物對地面景觀的影響，實現開敞空間的最大化。

4 南京市西流灣公園地下商業建筑設計實踐

4.1 項目概況

南京市西流灣公園地下商業設施位于鼓樓區湖南路商業圈的核心地段，中山北路以東、湖南路以北，該地塊現狀為西流灣公園，屬于公園綠地用地（圖1）。

圖1 西流灣公園原始風貌圖

西流灣公園此前也經過多次改造，但基本以單個地塊的局部改造為主，缺乏整體統籌規劃。因此，仍然存在功能混雜、交通組織混亂、地上開發容量超限，即受青春劇場與青少年宮的影響，西流灣公園面向城市利用率不高，城市開敞空間不足。而昔日繁華的湖南路商圈，也在歷史進程中變得蕭條，缺乏了競爭力。由于地鐵5號線的規劃，給該地塊帶來再開發的契機。因此，該項目旨在用地緊張的老城區中，將西流灣公園與地下商業進行復合開發，從而實現功能的有機整合、空間的立體復合、交通的高效組織以及公共開敞空間的最大化，為湖南路商圈帶來新的生機。

4.2 設計策略

4.2.1 總體規劃布局

該地塊經過重新整合后，將基地內原有建筑進行拆除，搬遷至基地東北角。將原先的人工湖填平，用作商住混合用地。其余地上均為綠地道路用地（圖2）。公園綠地主要出入口置于中山北路及童家巷青少年宮處（圖3）。

公園綠地的配套服務設施置于地下，而地下空間形態規劃依據地上西流灣公園的形態，大致呈團塊狀。主要由 E、F、G三個地塊組合而成：F地塊位于北側，地下三層；G地塊位于中間，童家巷道路下方，地下三層；E地塊位于南側，且被大唐湖南路地下商業街分割為東西兩個部分，西部地下三層，東部地下四層，地下用地面積為44 873.75m2（圖4）。

圖2 整合后地塊用地情況規劃圖

圖3 場地主入口示意圖

圖4 項目地下用地組成圖

4.2.2 功能的有機整合

一方面，在規劃設計中，將西流灣公園分為不同的主題區域，包括大型主題活動區、文化游憩區、運動休閑區、科普區以及商演、展覽區，將多種活動形式引入綠地中，豐富了公園綠地的使用功能，擴大了綠地使用時間和使用人群范圍；另一方面，將公園配套服務設施置于地下，融入到地下商業中。這樣既能增加地上綠色開敞空間的面積，又能促進傳統地下商業的轉型，從而豐富地下商業的功能，使其成為地下商業綜合體。

西流灣公園地下商業空間：主要在地下一二層設置了大量不同業態的商業，如餐飲、超市、會所、零售、展覽等；在地下一層及其夾層中設置非機動車停車位；地下三、四層設置了機動車停車位。通過這些方法來為公園綠地提供配套服務設施，為周邊商業擴充容量，從而實現土地的高效利用（圖5、6、7）。

在地下商業業態規模方面，此項目通過綜合分析地上地下人流量的情況，在人流量大的區域設置體驗式消費業態如餐飲，在人流量小的區域設置會所或超市，做到業態規模合理，資源高效分配。

綜上所述，功能的有機整合就是將西流灣公園與地下商業的各種不同功能，在同一地塊兩個不同標高中實現互補互利，使兩者相互接納緊密聯系，形成有機統一的多功能復合體。人可在地上或地下兩個空間中選擇活動，從而獲得不同的服務。

4.2.3 空間的立體復合

為避免城市綠地空間缺乏層次，地下空間出現封閉、陰暗等現象，此項目在設計中，將西流灣公園與地下商業空間進行立體的交叉疊合、有機串連。主要在地上空間與地下空間銜接的部位，如主要出入口，設計成一系列下沉廣場。下沉廣場的設置，既豐富了城市公共空間的層次，又為地下商業空間帶來自然采光、通風，從而改善地下的室內環境。而自然采光、通風，可以減少機械排煙的使用量，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能源的消耗，更具環保性，符合目前提出的可持續發展理念。同時，下沉廣場的設置方便了地下商業的疏散。

進入到地下空間內部后，該項目在主要通道上設置一連串中庭（圖8），中庭空間是連接地下水平交通與垂直交通重要的轉折點，不僅豐富了內部空間形式，還加強了地下空間的導向性，方便了人們在地下空間中的定位。除此以外，中庭的設置還加強了地下空間垂直方向上的視線滲透，緩解了地下商業空間一直以來給人帶來的封閉局促感。

4.2.4 交通的高效組織

地上部分：首先，人流方面，根據人流量的分析，合理確定西流灣公園出入口的數量及位置。地下商業的主要出入口與西流灣公園主要出入口聯系緊密，有助于人流在較短時間內進行地上、地下兩個空間的切換；基地內主要出入口與地鐵口、公交站臺相聚較近，方便人們在地上、地下進行換乘選擇。其次，在機動車方面，西流灣公園嚴格遵守人車分流的原則，機動車只在外圍道路上行駛，且在臨近外圍道路處設置地下機動車入口，將機動車引入地下，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地面交通擁堵狀況。最后，在非機動車方面，基地主要出入口設置地上臨時停車處以及地下停車位。這種將人流、非機動車流、機動車流嚴格分開的做法，大大提高了地面交通通行效率（圖9）。

圖5 地下一層平面圖

圖6 地下二層平面圖

圖7 地下三層平面圖

圖8 下沉廣場、中庭平面示意圖

地下部分：一方面，人行流線在地下商業內部形成環通。西流灣公園地下商業與周邊的住宅、青少年宮、大唐商業、地鐵等都預留出入口接通，實現與周邊建筑地下空間及地鐵公共交通系統的無縫連接。另一方面，地下內部主要車行流線也形成環通。西流灣公園地下車庫與大唐商業、青少年宮車庫整體連通，實現區域停車整體化，交通流線得到高效組織（圖10、11）。

4.2.5 開敞空間最大化

首先，該項目將場地內原有面向主干道的青少年宮和青春劇場進行了拆除，使西流灣公園沿中山北路方向的城市界面得到最大化開敞；其次，地下空間疏散部分通過避難走道、剪刀樓梯、下沉廣場的設計，既滿足了消防疏散要求，又減少了地下建筑出地面樓梯的數量，實現地面開敞空間最大化；最后，地下商業主要出入口處設置的六處下沉廣場，統一進行開敞式設計，盡量避免構筑物對地面景觀視線的遮擋，從而增強地面景觀視線的通透性。

圖9 地上交通流線組織圖

圖10 地下人行流線組織圖

圖11 地下車行流線組織圖

5 結語

在用地矛盾日益突出的大城市，將城市公共綠地與地下商業進行復合開發，無疑給城市注入了新的活力，不僅緩解了城市用地矛盾、提高了土地的利用效率，同時還增強了城市的競爭力。實踐證明，只有將綠地與地下空間緊密結合，在設計中注重整體的策劃與統籌，做到功能的有機整合、空間的最大化感知以及交通的高效組織，才能實現資源的高效利用，從而推動城市的可持續發展。

（致謝：感謝南京市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責任公司校外導師薛景高工、主設計師曹清蓉給予的悉心指導。）